第二章 劫难起

　　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小铃铛从土墙上滑落下来没站稳，整个人一下子栽进了土里，惊起一阵泥灰，小铃铛没在意，她奔跑着上前扒拉开一个个挡路的人。

　　“阿爹！”

　　村民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窄窄的小路，女孩跌跌撞撞地冲到村口，看着架在竹筏上的阿爹泣不成声，李水生看着小铃铛欲言欲止，嘴唇都咬破了，他本就不擅言语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水生哥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李水生低下头，见到身前站着一个孩童，这不是秦老头捡来的那个小娃吗？心中虽是有着几分烦躁，但李水生还是点点头，说道：“你问吧，什么事？”

　　“水生哥哥，我方才见你和几位叔叔哥哥身上的伤势，大多都是瘀血和一些类似钝器造成的伤势…”

　　小秦川皱了皱眉，胖乎乎的小脸上多了几分不解，说道：“可为何大虎伯伯身上却是虎豹扑咬形成的抓痕，水生哥哥你们这次进山究竟遇到了什么？”

　　李水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里不住地感叹，秦家这小娃年纪尚幼竟有这等见识，在如此情景下还能有这份冷静的判断。

　　“水生啊，娃娃说的没错，由大虎带队纵使是遇上了虎豹一类的猛兽也断断不会伤成这样，水生啊你给说说，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此时村正听完小秦川一段话以后，深思许久后更是困惑，不禁出声询问。

　　李水生叹了口气，说道：“村正，我们此次进山遇上不是别的，是妖，大虎哥也正是因为救我才被那头虎妖咬上的。”

　　“妖？！”村正闻言惊疑不定，实是太过于惊骇了，这猫儿山方圆百里已数十年未有妖物出现，今日居然多了头虎妖！

　　“什么！有妖怪了！”

　　“奶奶的，这不是要完犊子了吗？三十年前的覆辙今天莫非又要重来一遍？”

　　村民议论纷纷，忐忑、惶恐的情绪渐渐弥漫开来，恍惚之中死亡的阴霾席卷而来，胆怯的人不愿久待，惊慌失措地跑回村中。

　　“都安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啊！”村正咳嗽两声，举起拐杖往地上顿了顿。

　　“这…”村正就像一头老狮子，虽已老去，威严仍在，目光扫过几个闹得最响的几个。

　　“村正，俺老张肯定不走的，卧牛村是生养俺的地方，不就是头大虫，俺正想试试俺新磨的杀猪刀锋不锋利。”

　　村里买肉十多年的张屠夫，长得颇为魁梧，半裸着上身系着一条粘着零星血渍的兽皮围裙，此刻他上前两步，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李水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你想的那样简单，村正我想还是先把娃娃们送离卧牛村吧，万一有个好歹，真就断了血脉了。”

　　张屠夫浇了一头冷水，本想怒骂两声待听到李水生的话，确实不假，也没再说什么就把决定权交到了村正的手上。

　　村正闻言微愣了一下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咳嗽了两声说道：“水生说的是，娃娃们还小不能让他们跟着咱们这些老骨头一起冒险，事不宜迟水生你赶紧将村里的女人和娃娃们集中起来，往清溪下游带去。”

　　水生点点头应下来，嘴角微抿脸上是难解的肃色，目光扫过来，沉声说道：“小铃铛、秦家小子我知晓你们悲伤，可那虎妖以人为吃食，定不会放过卧牛村这块大肉，你们必须离开这里，我会安全带你们到下游的青山集的。”

　　小秦川抬头迎上李水生灼灼的目光，随即扭头看向小铃铛，脆声说道：“小铃铛，我们就听水生哥哥的话吧先离开这里，大虎伯伯村正和张大叔他们肯定会照顾好的。”

　　“可是...”小铃铛泪眼婆娑，抽了抽鼻涕，看了眼李大虎的尸身又仿佛要止不住眼泪。

　　“走吧，相信我，我们还会回来的。”

　　小秦川主动地拉起小铃铛温凉的小手，声音不禁放柔软，小铃铛愣愣地看着男孩的脸，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动，就这样拉着心里沉重的悲伤好像轻了一些。

　　张屠夫咧嘴笑了笑，说道：“这秦小子长得俊俏，心性也是早慧，忙完这场俺定要找秦老儿结个儿女亲家。”

　　村正拄着拐杖，混浊的眼睛望着下山的羊肠小道，李水生带着卧牛村的妇孺正向山下走去，他眼中闪起精光，说道：“趁这会功夫，大嘴你通知村里的青壮都带上家伙什到村口来。”

　　“俺晓得了。”张屠夫拍了拍肚皮应下来，摇晃着身子跑进村里。

　　“儿郎们，不是孬种怂蛋都跟俺一道来！”

　　远处的屋瓦间响起了一声暴喝，随即一阵如海浪般齐声地呐喊，霹雳乓啷的兵器碰撞声接连响起，之后是一串接着一串匆忙的脚步声。

　　“吼！”

　　一声虎啸响起震耳发聩，地上的石子都跳起，整座山头都跟着颤了颤，无数飞鸟逃出密林，乌黑如墨的妖气在猫儿山上升起，浓郁的就要滴落下水，凝成了一团团乌云堆积密布，天光都黯淡了几分。

　　遥远的山头上有一头可怕的妖物仰天吼啸，红如血月的眼睛似乎贯穿了无数树木山岩的阻隔，冰冷的兽性不禁让人汗毛耸立。

　　“妖…”大槐树下的老人痴痴地凝望十万大山的方向，谁也听不清他在低语什么。

　　只见他折回槐树后的屋子里，取出了一根烧得还剩下半截的长香，火折子打火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奇异的香味不经弥漫开来。

　　一根乌黑像是被火烧过的烧火棒，被老人从柴火垛里翻找出来，他看着手中的烧火棒，眼里流出温柔的目光，粗糙苍老的手掌像摩挲情人的肌肤般柔情。

　　“老伙计…”

　　村正盯着山路的方向，抓着拐杖的手紧了又紧，突然林间树叶颤动，幽深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张屠夫瞪大眼珠子，喉结滚动，也是紧张的不行，无形中就像有一只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慢了几拍。

　　李水生喘着粗气上来，说道“娃娃们我都安排好了。”

　　“轰！”一棵棵树木倒地漫天的尘沙掀起，一头五丈多高的斑斓猛虎从山岗上窜下来，一落地就发出声咆哮，慑人的虎啸掀起胆魄小的几个青壮两股颤颤趴倒在地上，腥臭的水渍在裤裆下滴落。

　　胆大包天的张屠夫也是脸色苍白，勉强站在原地。

　　反应最好当属李水生，他手里抓着一把猎刀，双眼直勾勾地就像野狼一样仇恨地盯着斑斓猛虎。

　　村正脸上涌出浓浓的惧色，他昂起头，颤抖地、沙哑着嗓子发声喊道：“儿郎们，一起上！杀了这头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