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
就在双方胶着之时,马红俊等人赶到!
“三哥,我们来助你!”
“公然多打一?这就是你们的正义?”千仞雪仰天大笑,“哈哈哈!不过你们还是退下吧!区区尘埃蝼蚁,也敢僭越神明!”
唐三明显感觉到千仞雪身上气势猛然变了,狂橫的威压让赶来的马红俊、白沉香、宁荣荣和奥斯卡都吐出一口鲜血,就连他都几乎跪下!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千仞雪背对黄昏的太阳,在唐三看来,她举剑的身影如同在残阳上划出的一道流血的伤口,嚎叫着要把它所仇恨的一切吞噬。
狼的本性是虚无的暴力。
这个女人就像是在王位竞争中斗败的老狼王,但在极为稀少的情况下,失去王位的复仇者还有复辟的希望。
唐三猛然想起前世大师兄的死相。
他本已经不太记得前世那些人,但在此刻,那些血痂般的往事又再次浮上心头。
大师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又是用暗器的一把好手,行走江湖天下无敌,众人皆称他会是下代掌门,唐门也会在他手里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唐三前世与大师兄的关系颇好,毕竟他就是大师兄捡回来的。大师兄本人也是个豪放的大侠,敢爱敢恨,轰轰烈烈。但这也让他死得极为凄惨。
唐三本以为自己忘了,但此刻又再一次看见了。
大师兄被人剥皮剔骨,吊在进入唐门山谷小路旁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大师兄杀了不该杀的人。
唐三的内心突然满是恐惧,那种恐惧来自灵魂来自本能来自从远古时代就在尚未开智的古人类血脉中积攒下的恐惧,那个时候人们尚且祭祀太阳与太阳的伤口。
他杀了不该杀的人。
千仞雪自己也有些恍惚,就好像只是单纯的顺着气势,下意识地那么说。唐三握戟的手都在抖,她都没察觉到。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伤疤。
狼。
她茫然地向前走,唐三在她经过时退到一旁,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也在脱落,没个毛孔都在沁出点点滴滴的血。
血红色的太阳。
没人说话,无人敢拦。
千仞雪顺着本能迈动双腿,踹开唐门那沉重的大门。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连着整扇门和门框一起踹倒了。
小舞非常不幸地刚好走了出来,然而仅仅是与千仞雪金色的虹膜对上一眼,她——它就吓得一动不动。
野兽总是害怕更强的野兽。
野兽总是害怕火焰。
狼。
自太阳的伤口中诞生的,是不属于任何一个时刻的狼。
憎恨自己的存在,渴望一切的灭亡。
嚎叫吧。
看看你的伤疤,看看你的烙印。
吞噬吧。
将那些于光的间隙潜藏的蠕虫自你的牙中咬碎吧。
嗡嗡的耳鸣声占据了她的头脑。
这个?
不,这个不是。
千仞雪推开了小舞。
她慢慢地向前走去。
你的目的是——
没错,这次先顺从你的欲望吧。
那条蠕虫等会再吃。
不存在的小时。
好的猎手不会焦急。
千仞雪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唐门的地下监牢,有一个个地把门锁熔掉,又是怎么一个个地把灰头土脸的无能手下们扯出来。
还有断了一手一脚,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最好的兄弟焱怀里的,胡列娜的哥哥邪月。
嗯……这个是要特别关注吗?
是的。
“……少主?”
有人试探着叫了。
但没有回音。
千仞雪苍白的右手紧紧握着冰冷的圣剑,左手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燃为灰烬,露出那覆盖着赤红色火疤的虬结的皮肤,苍白色的毫无温度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她抚过牢房的铁门,上好的钢铁一瞬间化为粉末消散在阴沉的空气之中。
千仞雪转了一圈,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能的手下们对视一眼,立刻彼此搀扶着跟上不知为何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的太子殿下。
体魄强健的焱抱着被折磨到昏迷的好兄弟跟在队伍中,所有人都与千仞雪拉开七米左右的距离。
再近就受不了了。
焱盯着千仞雪伤痕累累的左手,苍白色的火焰好像还在他眼前跳动。
那种火焰,怎么会有那种火焰?
他挖空了脑袋回忆,终于记起少年时在一本古书上看过,那是在无比古老的时候,曾有祖先见过在暴风雪中奔跑着追逐蠕虫的狼,那狼身上覆盖着背信弃义的神留下的伤疤,牙齿是审判与复仇的刀刃,嘴里流淌的不是唾液而是苍白的火焰。祖先们叫狼作太阳的伤口,在栖身的洞壁上用不同于赭石的苍白颜料画下失落的时间。
古老的祖先们留下晦涩的残片,焱那时只把那本古书中记载的东西当作故事。
狼真的存在啊。
血一样的太阳,不知为何无人注意到那太阳几乎没有移动。
千仞雪没有再说一句话,无能的手下们跟着她,就像是在古老的时代跟着她祖先的尚不知魂为何物的人们。
这列队伍如同幽灵,在诡异的气氛中前进。
唐三浑身战栗,但他尚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现在逃了他就完了。
不动的猎物肯定没有逃跑的猎物让人有兴趣。
经过他时千仞雪看了他一眼,唐三跪了。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狼的眼睛!那是狼的眼睛!那是神的眼睛!
千仞雪紧闭的牙齿中迸出一声低沉的嗤笑。
不,不,实际上她没发出任何声音,那声嗤笑直接在唐三的脑海中响彻。
蠕虫啊。
武魂殿的无能的手下们,与他们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帝国太子一起,堂而皇之皇而唐之地穿过天斗大道,浩浩荡荡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