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困难中度过了童年（三）

4、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的农村很贫穷，到我五六岁时叔伯哥姐们多数都已成家。大伯腿脚有点跛，继承父业跟爷爷学会了木匠手艺（后又传给了哥哥沉成），就一个人在外游荡做些木匠活；三伯是赶马车的车把式（后来三姐也学会了赶马车），找了后老伴在蛟河大车店分家另过。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只有父亲一人，妈妈又生了小我3岁的弟弟沉臣和小我5岁的沉君，加之奶奶年迈（70多岁）多病，生活非常窘迫。全家8口人挤住在40多平方米的土坯房里，房墙是用黄泥与轧碎的草和泥做成坯垒起来的，墙外抹混杂着碎草的黄泥，房盖的底下是黄泥和木柈（也许是木板或树条）垒制的，上面苫盖小叶章（沼泽地生长的一种耐雨抗腐烂的野草）或稻草。过去东北冬天的气温，比现在寒冷得多，其冷的程度，不亲身体验是很难想象的。为了保暖，不让大风把窗户纸（很少有玻璃）刮掉，或者因为屋内外的温差大结霜将窗户纸弄湿，一般人家都把窗户纸糊在具有木制小格子的窗户外面（我家也是如此），屋子很昏暗。记得当时没有电灯，夜晚只能用煤油灯照明（只有在过年或重要的时候才点蜡烛）。一次，煤油灯倒了，煤油撒到了饭锅里，妈妈舍不得把整锅饭倒掉，简单处理了一下继续吃，那种难吃的味儿现在还记忆犹新。由于吃的不好，少油少肉少细粮，有时还吃代食品（野菜掺到食物里），加之劳动强度大（小孩也经常帮助大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如放猪、采人和猪鸡鸭鹅吃的野菜、割柴禾等），所以就特别能吃，饥一顿饱一顿，吃得肚子大大的；穿的也不暖，大冬天也只能穿无内衣的空壳棉袄棉裤，我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经常肚子痛。那时的猪肉真香，见着猪肉就没命的造。吃伤了猪肉的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闻到肉味就恶心，体质更差了，6岁那年的年底，我患上了重感冒，高烧不退，不醒人事，家里又没钱医治，是三伯拿钱给我在县医院打了3天吊瓶，才把我的小命拣回来，回到家里已是年三十。

我的童年虽然清贫但也快活。帮助大人干完活后经常听妈妈讲“大灰狼与小兔子”和“小羊乖乖，把门开开”、“嫦娥姐姐”、“牛郎织女”等不是童话的童话故事。听父亲讲沉氏家族史。父亲读过私塾，不会写字却认识很多字，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能背诵些段子。加上经常出民工修机场、水库、上木班、打石头、走爬犁运烟叶等，阅历还算丰富，在农民中（至少在我眼里）也算半个有知识的人（二姨夫赵信在铁路局当调度，曾让父亲到铁路上班，父亲嫌工资少没去）。从他那里我知道：我们沉姓的发祥地在河南，沉姓原本姓沈，后分为沈和沉，两姓应为同族，现沈姓居多，名人辈出。讲爷爷的为人处事：一次，家里丢了东西，也猜着是谁拿去了，爷爷却不直接找他讨要，而是请他到家里吃饭，那人不好意思，偷偷把东西还了。没有得罪人，还把事情办了。讲大地主、伪保长穆咸功，青年时继承祖业，在松江、池水拥有土地百余垧，雇佣伙计百余人，家财万贯，剥削农民。有一个儿子被胡子（穷人拉帮结伙，杀富济贫）绑票，撕票割掉一个耳朵。“九一八”事变后，投靠日本人，充任自卫团总司令。1940年初在驻蛟河日本参议官指使下，到吉林警察厅取来枪支弹药，聚集各村土炮手，组成100多人的“特设队”，配合日本讨伐队，在横道子棺材顶子山下追击“双胜”抗日山林支队，并将“双胜”等7名抗日英雄惨杀，犯下滔天罪行。1946年“反奸清算”时，被王家岗区政府处死，群众拍手称快。讲当时广为流传的“双胜”抗日的故事。还把沉字的拆字联告诉我：“点水积累当勤奋，冗变有用靠攻书”。鞭策我努力读书，报效国家，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