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是他的拿手好戏,可以作为才艺表演的那种。
黎灰也的确在晚会上表演了占卜作为才艺展示。
于是才艺课的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占卜课的夫子则感动得涕泗横流。
对此黎灰表示他不想管。
另一边第一百二十五次占卜未遂的时夕颇显郁闷,明明黎灰那么轻松,到了她这儿简直要了她的半条命。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她头疼地敲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又觉得自己委实不是占卜的料,于是敲着自己脑袋的手加大了力度。
还未等她多捶几下,作乱的手就被人握住了。来人蹙眉看着她,一脸担忧道:“不疼吗?”
时夕呆呆地望着他,全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直至他疑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才吞吞吐吐:“……有点吧。”
“对自己怎么下手这么狠。”黎灰口上责备,却有意放轻了手下的动作。
蓦地,她觉得心上好像空了一块,被似雾非雾般轻柔的东西缓缓拂过,轻柔得近乎让她战栗。而那轻柔的来源正是他与她相贴的腕侧。
是从未有过的,足以让她心惊肉跳的温柔与亲昵。
脸上红云一现,她极其不自然地打掉他的手,缩回手腕。
黎灰云里雾里地看着她没头没脑的动作,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在占卜,一个未来。
是一个雕梁画栋的地方,却处处披红挂彩,看摆设应该是天阙的大殿,那么这大概是一对新人的婚礼现场。是了,他看见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影走上前来,身上披着大红的衣裳,理应是繁华的嫁衣,上面却很难瞧得出有什么花纹样式。一旁站着成年的他,一身新郎的装扮。
似乎有人在大声宣告着什么,紧接着,画面一转,那红衣女子摔倒在地,心口的布料赫然洇湿。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他看见未来的自己被一众人拦下,女子的尸体被人拖了出去。
他想看得真切一些,电光火石间,女子胸口挂着的怀表顺着浸血的衣裳滑落下来。
时夕!
心脏漏跳一拍,他不知自己是惊喜还是悲伤。
他和她的姻缘连在一起,可只要他娶了她,她就会死。
血色的迷梦带来的震撼太大,直直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黎灰?”木然中他看见时夕带着微笑的脸,白净的脸庞之上掺着一抹象征健康的红色,薄薄地洇出来,像是初春里浅红的花瓣。
美丽,脆弱,而又充满生机。
黎灰又想到刚刚那张枯寂的脸。
他不能为了与自己的朝夕之间而让时夕放弃生命。
两条直线要么自一点的相交后永远分开,要么互相平行,保持着永恒的距离,默默注视对方直至达到生命尽头。
黎灰选了后者。
“去啊,胆小鬼。你不是成日念叨着人家吗?”“就是啊。”少女间带着娇嗔的谈话落入他耳中,黎灰转身,看见了扭扭捏捏倚着门不肯进来的元漪,身后跟着打趣她的姐妹元玦、元珊。
见他已经定眼看向她了,元漪也只得大着胆子上前,将手中的情书递给他。
他怔怔看着眼前满是娇羞神色的少女,鬼使神差般接了过去。
他不是没看见时夕的失望,但他心甘情愿。
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