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手

又过了几日，快天亮时，突然听见一阵急急的鼓声传来，阿乞猛然跳起，其余几人也同时起身拉起护甲往身上一套便奔了出去，此时外面已然聚焦了大批士兵，有人大喊列队，有外敌入侵，速速应战！

于是众人都拿了自己的兵刃列队奔出军营直往关卡而去。

阿乞做为弓箭手，自是要上城墙顶，这里他来过数次，每次都是为了演练，而这一回，他却看见数百米开外竟然密密麻麻地站着人，月色之下，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半蹲下身，将身子陷在城墙之内，只将箭矢搭在城墙台上眯着一只眼睛向远处看着，只听马校尉下令放箭，而其余众人已然等在城门前。

阿乞静着心，稳稳地握着弓身，他已然让自己平静下来，便是连身边那些人的呼吸声来自于谁都听的清楚，片刻，他听见马校尉喊了一声，放箭！

于是他放开双指，眼看着那枚羽箭带着劲风射入了一个骑在马上的人的胸膛，那个应声而倒时，便又见更多的羽箭也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站在他们身侧的士兵们立即高举盾牌将他们挡了，只留出放箭的地方，阿乞一枝接一枝地放箭，每一枝箭下都能射倒一人，到最后他不得不拿出三枝箭来放出，他不知道自己哪时学来的这个本事，但是这三枝箭也总有两枝能射中人，便不是要害，也会射中手臂或者是腿。

一番箭矢射出之后，站在城墙上的马校尉喊了一声停，而城门洞开时，万余士兵已然叫喊着杀出，对方的人马也到了近前杀在一起。

阿乞继续瞄准，一箭射穿了一个敌人的手腕，他手中的长斧跌落的同时，被我方士兵一刀刺死，弓箭手们便看准时机放箭，对方的弓箭手也并不示弱，有个高手将箭自盾牌之间射来，射中了一人的肩膀，阿乞四下寻找那人，便见有一个人也隐在角落里，一枚羽箭正瞄准着站在一侧的马校尉，而那箭竟然已然射出。

阿乞一转箭头，咬了咬牙，迅速放了一箭，那羽箭飞出，正正撞在那一枚箭的箭头处，铛一声，两枝箭同时转个方向射入马校尉站立偏右边的城墙内。

马校尉一惊，立即扭头看来，阿乞已然又发两箭，一箭与射向自己的那枚当头撞开，另一枚则直直射向了那个弓箭手，不过还是有所偏差，只堪堪射中了那人肩头，那人转身躲了起来。

阿乞有些懊恼，不过很快又将箭对准了敌方人群，接连几箭又射死数人，不过杀入敌方的士兵们也是个个骁勇，两柱香的功夫便将那些人杀了回去。

这一杖打胜了，以五千对八千，对方死伤一半有余，我方则不足两千。

当晚马校尉犒赏三军，激励军心，每人分了一杯酒以做奖励，阿乞便是来这之后第一次觉得心中激荡，却又不时盘算着这一仗中自己还有哪些不足之处，便在之后的训练之中不断加强。

再之后的半月中又作战了一回，箭法虽谈不上百发百中，不过也让他更有些信心了。

转眼便到了新年，有些士兵的家眷前来看望，阿乞收到了城主与城主夫人寄来的一大包东西，他翻了翻，没有邵亭安稍来的只字片语，他有些失望，将包里的吃食与众人分了些，只将衣物留下，便回到帐里又去看邵亭安给他的那两个字看的几乎入了定一般。

新年夜他请求值守，与其他士兵们在城墙上巡视，到了后半夜才回去，有人给他留了饭菜，他却吃的没有什么滋味。

于是日复一日，他没有再收到邵亭安写来的任何消息，心思也就这样沉静了，不再期盼，一心操练箭法，三月后，他已然升成佰长，专教新来的士兵们射箭，四下又是漫山遍野的烂熳山花，有时想，若是能带邵亭安来看，他必是高兴的，可是再一细想，又只能叹息。

这一晚，他们刚吃了晚饭时，便有人来叫他，说马校尉有请。

进了大帐时，他见还有其他弓箭手和几名精兵正列于桌前，马校尉见他来，冲他招了招手，他便走过去列于一旁。

“方才收到密报，说有一小支敌军正往北山而来，想要占据北牙村，北牙村是咱们北部最为关键的地方，那里虽布着关卡，可是守卫单薄，我便派你们几人前去支援，务必要守住那里击退敌军，此番由方都尉带领，此仗必胜，否则，以军法处置！”马校尉一脸严肃地说着，到最后拍了一下桌案。

包括阿乞在内的三十人立即抱拳称是，便转身走出大帐各自拿了兵器骑马出发。

北牙村在军营以北的一处山坡，据高临下，山下是一条狭长山道，山道的一侧是断崖，来往人马自山下走过便能一目了然，这里淡不上险要，可是也算是易守难攻，但因为正如马校尉所说，守卫单薄，若是真让敌人占据于此，必是大患。

北牙村据军营不过三四十里，绕过一个大水塘和一片山林便到。

人马到达时已然入夜，前方探子回报，说敌军也快接近，不出五里便到。

于是方都尉将这三十人进行安置，弓箭手于高处，其余人则在村口埋伏，全部熄灭火把等待着。

阿乞就在一处草垛的一侧，身上盖着几块草席，手里的弓握的都冒出汗来，可是搭上弦上的箭却纹丝不动，有什么草虫顺着他的衣袖爬了进去，他痒，但还是不能动，远远的，似乎看见了一排黑影正在黑暗的夜里潜行而来。

阿乞此时只觉得那些人怎么走的那么慢，似乎是过了一夜的时间他们还没走到，手臂上的那只小虫已经爬到了他的颈上又顺着他的面颊向上爬来，他轻轻侧了侧头，不易察觉地将那草虫压死了，咯吱一声粘了一脸。

那一队人马在黑暗里看不太清具体的人数，他们穿着黑衣，脸都被黑布蒙着，全身没有一处能发出光亮的地方，他们似是停在村口，并不急着进来。

又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却见两个人摸进村来，此时村里的各个房屋都漆黑一片，不时有一些打鼾声此起彼伏，阿乞看见那两人摸进了几户人家，却未惊动院中的狗，想来，也必是有些功夫的。

再过了一会，那二人又潜了出去，那一伙人这才放心进入，但依旧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