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艾思敏伸出双手摆动了几下，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急着出来。”
“为什么，姑娘？”那个亡灵长者说：“你害怕我这个亡灵吗？可能我的形态特征跟你们人类不太一样，但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呵呵，不是、不是，”小艾说：“不是担心你吓着我们，而是担心你被吓着。”
“哈哈，这怎么可能？一直都是人们害怕遇到沼泽里游荡的亡灵，没有听说过亡灵会害怕人类！”
“可是，我是说，”艾思敏很认真地说：“这已经不是你曾经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了。从你谈到的巫师，我推测，你可能在这枚戒指里已经睡了几千年。事实是，巫师的时代大概在三千八百年以前的第四纪之初，或者更早些的时期就结束了。那个时候，有一群和我们人类完全不同的人，来到我们简人的世界。他们拥有非常精湛的科学技术，乘坐一种被称作奥米雅的飞帆，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而我们人类那会儿还可怜兮兮地只会钻木取火呢。这群人据说浑身都散发着某种花草的香气，人们就叫他们是芳人。他们把巫师们从神圣山峰下面驱逐出去，然后建造了七座圣殿，说是神派他们来统治我们简人的世界的。”
“你是说，巫师们被这些身上散发着花草味儿的外来者给消灭了？！”
“差不多就是那样，”小艾说：“所以现在世界上几乎找不到一个真正的，职业的巫师了。”
“那、那现在，这些芳、芳人还主宰着这个世界？”
“呵呵，那倒也不是。巫师们已经够坏了，但这些芳人更坏，因为他们毕竟不是我们人类。他们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的中部，玫瑰平原和白银山地之间建造了好多城市，所以这片大陆就成了芳之大陆，也就是芳人的大陆的意思。把我们人类当做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干种种苦力的活儿。后来人们受不了这种奴役的屈辱，团结起来反抗芳人。就在东方大陆现在叫做黄湖城的那个地方，展开了最后的决战。手持长矛和砍刀的简人居然奇迹般地打败了这些芳人，而芳人一直是把自己当做凡种神族来看待的。芳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他们看做是低等生物的人类打败，所以，可能又是羞愧又是害怕吧，他们像古代的巫师们那样也选择了消失。丢下他们华美的城市，还有雄伟的圣殿，跑掉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总之大地上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了。现在除了圣殿，他们丢弃的那些城市都早已成了废墟。”
“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世界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艾思敏总结似地说：“你最好不要急着出来的好。外面和你那个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化太大了。那时候人们骑着吃草的马旅行，现在我们坐在四个轮子上，这四个轮子是靠火和水来转动前进的，一天差不多能跑一千长里。”
“一天跑一千长里？火和水是相互排斥的两种元素，它们怎么能驱使轮子转动，还跑那么快？这太可怕了！”
“哈哈，”阿龙加忍不住说：“我的家就在亡灵泥沼的西边，我听说游荡在泥沼里的亡灵最害怕明亮的光照，所以泥沼里总是雾气弥漫的。可是现在太阳比以前亮很多，根本就照地睁不开眼睛，你出去怎么受得了，我太替你担心啦。”
戒指里传来长久的沉默，烟嘴阿嬷吸了一大口烟，“这个骨架是二十年前一个亲戚留下的，”她说：“我要是知道里面有这么个怪东西，我早就把它烧成灰了。”
“还有一个问题，”艾思敏说：“你这个亡灵长者，你是什么人的亡灵？或者还、还是其它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生物的亡灵？”
“你们以为我是某个人类的灵魂？当然不是，人类的灵魂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维持存在这么久。大多数人类的灵魂只能勉勉强强地维持三年，然后就在空气里飘散了。那些没有得到安息的人类的灵魂可能会存在的时间稍微长久一些，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生物的亡灵，当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在亡灵泥沼里游荡了。”
“可是，”小艾感觉旁边的阿龙加似乎想说出什么惊人的言论，赶忙挡在他前面说，“大地上除了人类，其它任何生物都是没有灵魂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它们的亡灵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亡灵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小艾他们离开烟嘴阿嬷的石室，它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久，他们在红发马休扎的帮助下，终于搭了部装满布匹的车，日落前回到了弯月镇。
一路上他们还在不停地讨论戒指里的亡灵长者的事情，但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世界上真的有亡灵，我简直都不太敢相信。”小艾说：“还被关在一枚戒指里，就更让人不敢想像了。这事要是告诉别人，恐怕都会认为你在编故事。可它今天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这世上本来就有亡灵。”阿龙加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洛朗东边就是那个亡灵泥沼，没有亡灵怎么能叫亡灵泥沼呢？”
“那你见过亡灵？”大农问道。
“这、这个倒没有。”阿龙加尴尬地笑了笑说，“可是人们都说那个大沼泽里有亡灵在游荡，所以谁也不敢靠近那边。”
“还有，”小艾想了想说：“刚才在谈到这个亡灵长者是不是人类的灵魂的时候，我看你似乎想发表什么与众不同的意见，你那时候想说什么？”
阿龙加仰望着天空，想了想，“是呀，那时候”他说着似乎有点激动地想喊叫起来,“你们说除了人类才有灵魂，那个亡灵也不承认自己是死去的人类的时候，我去（就）打算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了，都让你给打岔，搞得我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呀！”
“那你打算说什么真相？”
“在我们北地是有传说的，”阿龙加有些得意地说：“很远的古代的、古代的时候，魔鬼企图占领人类的世界，结果在真神地指使下，神龙飞出来和巫师们一起把魔鬼给打败了，准备在亡灵泥沼那边把魔鬼都杀死。但是你知道巫师们是有私心的，他们一直想驱使魔鬼为他们服务，所以他们就耍了个花招，蒙蔽了神龙。他们并没有真正彻彻底底地消灭掉魔鬼，而是只消灭了魔鬼的身体，却用巫术让魔鬼的生命保存了下来。后来，芳人来到了世界上，去（就）把巫师都给杀绝迹了。那些被巫师秘密保存下来的魔鬼的生命，没人看管了，都从某个容器或者密室里面溜了出来。但因为没有魔鬼的身体来承载它们，它们不能在阳光下面存活，最后只好跑到整天都雾气弥漫的泥沼里，一直游荡到现在。”
“阿龙加，”大农说，“那你的意思，这个什么亡灵长者实际上就是一个游荡的魔鬼的魂灵吗？”
“我觉得是那样。”阿龙加撇了撇嘴说。
“要是那样，”大农抓紧了自己的头巾，说：“小艾幸亏你说了那些话把这个家伙给挡住了，不然这个魔鬼要是跑出来，我们可就全完啦！”
“呵呵，”小艾笑了，“看你吓得。实际我感觉这个亡灵长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相反感觉还有点可爱。脑子不是很聪明，至少暂时还没有什么坏念头，呆在戒指里感觉对它最合适不过了。”
在弯月镇又度过一夜之后，第二天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艳阳城。
这时，夜幕刚刚降临，霞光还没有完全退去。路边的店铺并不急着关门打烊，而是纷纷亮起了灯火。街上的行人似乎比白天还要多些，有出来找地方吃晚饭的，也有出来购物或者纯粹闲逛的，纷纷攘攘，川流不息。
小艾开着石机车离开码头，并没有直接开往自家所在的小圆帽街，而是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地方。
一片小广场上毫无秩序地停满了车辆，还拴着十几只马匹。附近就有一个存放城市垃圾的土坯围墙的大院子，不停地向四周播散着臭气。
紧靠着垃圾场的围墙有一个石砖结构的三层大厦，采用每一层都收缩的建筑样式，又层层叠叠地做了很多大小和高低都不一样的圆拱顶，所以整个建筑看上去，就像一座灰白色的岩石嶙峋的小山丘。
小山丘上开着不多的几个窗孔，像是裂开的细长条缝隙。由于窗孔的位置都非常高，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听到一阵阵乱喊乱叫的声音不时地传出来。
艾思敏告诉阿龙加，这个地方是个法律许可的竞技场，也是个可以下注赌博的场所。
“其实呢，”一边穿行在灯光昏暗的长长走廊，小艾一边说：“这里的竞技比赛都是表演，这个谁都知道的。玫瑰王国和诸夏不一样，禁止不顾忌生命安危的生死决斗。但是这里上场表演，不管输赢的，都是直接五个玻束。”
“上一场就给五个银币？！”大农不由捂住了嘴。
“呵呵，”小艾不屑地笑了笑，说：“那仅仅是出场费而已。马上我们就要见到一个人，他是竞技场的马长，你们可别把马长当成马夫。他会安排每一场比赛，谁和谁一组，还有最重要的，谁输还是谁赢。”
“这说了半天，”阿龙加扫了一眼低矮的天花板，不由地摇了摇头，说：“去（就）是上台装模作样地打几下，我还以为是真正的较量，太没意思、太没意思啦！”
“嗨！”小艾停下来，在阿龙加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说：“如果是真正的生死格斗，我敢介绍你过来吗？你本来是要去圣地接你那个美丽什么贤德的姐姐的，要在竞技场里赔了小命，人家会怎么看我？我不成了世界上最坏的人啦！”
“可，可这也太、太……”
“停！”小艾伸出个手指在阿龙加眼前晃了晃，说：“我不知道在你们北地是什么习惯。但是在我们这里，你要听从马长的安排，不要感觉自己是个什么英雄般的角色。总之，今晚我们最后的钱全都押在你身上，让你输你就输，让你赢你就赢，别的你都不要管。嘿嘿，像大农习惯的那样，我也粗略算了一下，加上出场费，告诉你们吧，今晚我们差不多可以赚七、八十个玻束呢！”
不久之后，他们在一间马厩旁边的休息室里见到了那位掌管赛场的马长。一个四十多岁，相貌凶狠的红皮肤男子。他叫烈火林德，曾经也是个竞技场的斗技手。
“哈哈，”烈火林德捏了捏阿龙加的手臂，粗野地笑了两声，对小艾说：“可以，一个北方小子，他上粗鄙的泥地怪人那一场！哈哈哈哈，小姐，今晚有好戏看啦！”
说着话的时候，旁边就有仆人拿着一件用好几种兽皮混合缝制的，类似胸甲的竞技服装来给阿龙加装扮上。
“呵呵，”看到这个怪里怪气的装扮，小艾忍不住笑了，“阿龙加看不出，穿上这件衣服你还真得很像古代某个部落的勇士呢！记着，我们只是来赚点钱的哦，一定要听从马长的安排。我和大农先去看台了，到时候会给你鼓掌喝彩的。”
休息室里靠墙坐着七八个人，有的看装扮好像是刚从狼窝里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血渍斑驳的，还戴着个干枯的狼头。有的又像是杀完了牛，直接就把一整张牛皮披在了肩上，胳膊上缠着一根沾满血污的牛尾。剩下的几个打扮成丛林野人的样子，乱糟糟的长发上布满了蜘蛛的罗网，还有很多干瘪的蜈蚣和蝎子的尸体挂在上面。
旁边另外有个房间，隔着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上是个装着几根铁条的小窗口。不时地有野兽般的低沉的吼叫声从小窗口内飘出来，伴随一阵铁链摩擦过地面的嘈杂音响。总让人感觉，有个什么极端厉害的角色正在那边焦躁地等待出场。
“你们几个听着，”马长扫视了阿龙加和他身边的几个丛林野人一眼说，“今晚我要放粗鄙的泥地怪人出去，”他指了一下传来咆哮声的隔壁房间，说：“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半人半兽的怪胎，它会挥舞着一条沼泽巨蟒，把你们的脖子都缠住扭断。它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得要死，所以我今晚放它出去到农舍里偷几只山羊，解解馋。”停了停，他忽然诡秘地笑了笑，接着说：“只有鲜血才能让观众狂热，你们懂吗？等它把那几只羊的脑袋都揪下来，让血洒满了场子，你们再出去。想办法围住它，制造出绝对接近真实地效果，动作可以夸张一些，哈哈。这时候我就开动机关，锁链会把它绊倒，你们就冲上去，砍下它的头，然后剥了它的皮。干这些活儿的时候，中间不要停，一定要让现场惨不忍睹，要血腥，要让女人们都吓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们的演出就成功了，明白吗？”
“去（就）这么简单？”阿龙加忍不住说，“然后，我们去（就）可以下场了吗？”
“当然不是。”马长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几颗牙齿，表情十分狰狞地笑了。“观众大都是买你们赢的，所以今晚要让你们输。哈哈，但泥地怪人也赢不了，不然我们就没钱赚啦！”
他回到了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火旗酒，“一个小伙计在退场的时候忘了锁中门。”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打了个嗝，说：“这种事虽然不是经常发生，但如果发生，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所以谁也不会想到，等会儿下场的红骷髅骑士，骑着它的棕鬣狗一不小心又溜达了出来。这家伙心狠手辣，贪得无厌，这个人人都知道。所以，它肯定想抢夺泥地怪人的尸体，当做自己的战利品，你们试图阻止，但你们不是它的对手，在它那条拴着大象腿骨的铁链地狂扫之下，你们都肚皮朝天，死翘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马长大笑着和几个仆人走出休息室后，旁边一个打扮成丛林野人的人，用胳膊肘碰了碰阿龙加。“兄弟，”他说，“听你是北地的口音，我去（就）是从红城过来的。”
“噢，是吗？”阿龙加显出几分惊喜，赶忙介绍自己：“我叫阿龙加，我从黒铁镇北边的洛朗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阿石朋，”那人说：“没钱回家了，在这边来挣点回家的旅费啊。”他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你好像是个生手，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很多鬼名堂。烈火林德和他上面的主人，为了挣钱，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玫瑰王国有法律禁止血腥的生死决斗，但是观众喜欢赛场上有人被杀死，他们去（就）是为了看这个才来竞技场的。所以，烈火林德去（就）会时不时地出些鬼点子，搞点什么意外伤亡之类的事故出来。让观众撒下大把的银钱，又不会被女王的法律制裁，他们一直这么干。”
“是的。”另一个丛林野人也凑过来低声说：“今天他打算让红骷髅串场进来，我看十有八九是又想制造点意外。我们可要小心了，我知道过去至少有七个人，都是被这个红骷髅骑士假装意外，故意杀死的……”
这时，红骷髅骑士已经将一群围猎者都打倒了，随着一阵鼓声，这位狂妄的胜利者被一群守护竞技场的佣兵，用鸣放火枪的方式，强行驱赶进了入场口三个拱形门洞中间的大门内。随后，四个躲在门后壁龛内的仆人迅速将两扇大门合上了。
竞技场的比赛场地是个巨大的扇贝形状，最宽处大约二十五到三十个苏尺。地上松散地铺着厚厚的泥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泥土里掺杂着细碎的木屑。
看台呈弧形地围绕着大半个比赛场地，用石砖铺着木板搭建成阶梯型的观众坐位。有三面宽约五个苏尺的高墙将看台均匀地分成了四个区域，每面高墙都正对着赛场开着上下三层方形大窗口，窗口之间的墙壁上用七彩闪亮的琉璃镶嵌出玫瑰缠绕宝剑的图案，这里是为身份高等的观众预备的贵宾席。
走出休息室，又穿过一条阶梯甬道，就来到一扇厚重的木板拱门前。拱门上开着一个狭长的瞭望口，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竞技赛场和对面的看台。因为马长还没有发出命令，阿龙加和几个丛林野人就暂时站在门后，通过瞭望口观看外面的情况。
粗鄙的泥地怪人已经从另一个门洞里上场了。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人类，头上直接套着一个水牛的脑壳，两个犄角已经断了一根。它身上裹着两块干巴巴的羊皮，一块做为上衣，还有一块保留着褐色羊毛的做为裙子，遮挡住下身。它驼着背，躬着腰，但身材又高又大，粗壮的胳膊和大腿上都长着野兽才有的那种浓密的长毛，只是上面沾满了泥块，很难看出本色来了。它光着两只足足有半个苏尺长短的大脚，右脚踝上套着一个结实的铁环，拖着一条同样结实的铁链。看来可能是考虑到泥地怪人没有驯化的野性会带来某种无法预测的危险，所以马长不敢放任它在赛场里任凭着自己的性子到处乱窜。
赛场里已经预先准备了三只山羊，分开系在看台前的石墙下面。这个石墙大约有三个半苏尺的高度，用切割整齐的花岗岩砌成，表面看上去十分光滑。
一看到山羊，泥地怪人就发出一阵兴奋的吼叫，手脚并用地狂奔上前。由于极度恐慌，这只山羊本来都已经窜上了光滑的墙壁，但是绷紧的绳索却把它拽了下来。泥地怪人伸手抓住了山羊的后腿，像是捉着一只鸡似地把它倒提起来，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脖子，咔吧，脖子被折断了，鲜血立刻咕咕地喷涌。泥地怪人赶快趴上去，贪婪地大口吸吮着。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接着又是一群人大声喝彩，夸赞泥地怪人喝山羊的血，就像在喝香喷喷的肉汤。
很快，这只可怜的山羊被喝干了血，远远地丢弃到了一边。第二只羊又在观众的尖叫声中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当泥地怪人残忍地掰断第三只羊的脖子后，有些观众终于受不了，大声咒骂马长今天怎么安排这么血腥的节目，就没有勇士上来制止这个怪物的暴行吗？有人干脆脱下自己的靴子丢到泥地怪人的头上，大声斥责让这个嗜血的家伙赶快去下地狱吧。
“嘿嘿，”躲在门后面的马长得意地笑了，说：“看到了吗，观众的情绪燃烧起来了。该你们出场了，先围住它，多拖延一会儿时间。等我用机关把这个家伙放倒，你们就杀了它。”
阿龙加本来想问问，这个“杀”是真杀还只是做做样子，但是面前的门哐当一下打开了，他被后面的丛林野人们推着跑进了竞技场。
“神哪，”看台上的大农用披巾一角擦了下眼泪，大声说：“他们终于出来了，快杀了这个怪物吧，不能让它再残害可怜的小羊了……”
坐在她旁边的艾思敏却皱着眉，用双手托着下巴，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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