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复生（5）

新的问题随之而来。

　　虽然知道了大哥佑和小玲姐姐他们可能在哪里，可那里对我们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因为我们不知道奇迹之城在哪？又通过什么方法可以到达？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更多的是泡在香港的图书馆里，翻阅一本又一本的古籍，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奇迹之城的字眼；Nick从那天开始也着手查阅地府的典籍……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偶尔的时间里我还是会开着小玲姐姐那辆小红车往来于香港的街头巷尾……因为我也相信当那个人知道我们查到了关于他们的线索之后，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坐不住的。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却依然没有丝毫的进展。

　　一天晚上，我正翻阅一本我从中文大学图书馆借来的书时，Sky突然上来找我了。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在酒吧里忙的，我想他是有事找我，于是便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

　　刚想问他，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复生。”

　　“什么事？”

　　“跟你提过的，阿杰他们走了之后人手不够，我新招了几个waiter，想让你看看，OK的话他们就可以开工了。”

　　“你拿主意就好。”

　　一来，我相信Sky可以处理一切；二来，我要抓紧时间找线索。

　　Sky又说：“可羽非要见你。”

　　羽？新人吗？我认识吗？他为什么非要见我？我没想明白，索性就见上一见。

　　“那就让他上来吧。我在这等他。”

　　我话刚出口，就看见一个人从Sky身后走了出来。

　　我这时才发现Sky身后竟藏了一个人，我上下打量了这个人几眼，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超过一米八的个头显得异常惹眼，留着短发，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也不及细想：“你找我有事吗？”

　　叫羽的年轻人低声对Sky说了句什么，然后Sky留下一句话就下楼了。我有些奇怪，羽却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可他却好像猜透了我的想法，自顾朝我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没有说话。

　　他说：“听说你在找我？”

　　犹如平地惊雷，我一下坐不住了。

　　他的话还在继续：“不过是半日光景，你怎么又对奇迹之城感兴趣了呢？萧岩生，莫不是你恢复记忆了？”

　　我一愣，首先想到的问题是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奇迹之城存在，那大哥佑和小玲姐姐一定在那里活的好好的；其次才是萧岩生是谁？为什么羽要这么叫我？

　　“看你的模样好像并没有。怎么，很好奇吗？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一，况天佑和马小玲是不是在奇迹之城？二，你口中的萧岩生和我有什么关系？三，我怎么才能到达奇迹之城？”

　　我不知道问这三个问题对不对，但此刻我只想知道这个三个问题的答案，而他也确实没有令我失望。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考问题的答案，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其一，我确实见过况天佑和马小玲，但马小玲已经不再是马小玲，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其二，你就是萧岩生，或者说萧岩生是在不属于这个世代以前的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她去给你答案而不是我；其三，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去奇迹之城。”

　　我大喜：“我们几时出发？”

　　“只要你准备好，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是我给Sky留下的口讯：

　　「Sky，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应该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很好的。对了，替我告诉Nick一声，让他不用再费力去找答案，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很快我会带着答案回来。还有，好好看着酒吧，不然小玲姐姐回来你就惨了。

　　——复生字。」

　　然后当我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神奇的国度，从高空俯瞰，那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地方，用尽我学到的所有优美词语都形容不了。

　　我一时有些愣住。

　　羽倒是见怪不怪，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唤回我的思绪，随后他指了指下方的圆形广场解释给我听：“那个地方我们唤做「希望」，只有每逢有什么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聚在那里共同商议。我今日找你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哦？愿闻其详。”

　　他没说话，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圈，但见面前水波翻转，从中映出几道身影来。那些人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可羽却好似都非常熟悉，在我耳边一一为我介绍起来，可几人中那个白衣女子羽却没有介绍：“穿蓝衣服的叫风蓝，穿红衣服的是红叶，唯一的男子唤做末，末日的末，或者换成你们的话说，他叫命运，掌控人世间一切的命运。”

　　于是，我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不久便身归混沌，大地上一切皆是虚无，但其间灵气充沛，渐渐有生灵幻化成形。千几百年，更有生灵自其中破空而出。后，大地上逐渐有了其他生灵，最开始成形的，他们自诩万物灵长，称自己为「神」。

　　我问：“那个穿一身白衣的是谁？”

　　羽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年，那时世间已是一片清明乐土，没有战争，没有仇恨，也没有眼泪，人们更是无欲无求，不知何为爱恨情仇。当然，也许只是我们那个小小的地方是这样，所以，有一天，姐姐突然提议说要去真正的人世间走一遭，体会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大家都没有异议，简单收拾后便出发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原来无欲无求的神仙也会向往凡人的生活——

　　一行四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人世间后便四散开来——白衣女子去了东方，红叶去了西方，风蓝去了南方，末则去了北方。

　　每隔几年，四人便会向中央聚拢，诉说所见所闻及所感所想，然后交换方向。日子如此过了有几十年，突然有一天战乱发生了，末最先看到，他快速找到白衣女子，其他二人随后赶来，看到她没事便都放心了。

　　几人决定在人世间隐匿，待战乱结束后再出来，便结伴同行，寻找栖身之所，最后寻得一处绝佳之地，既不会有旁人打扰，也清净自在。那是一座悬崖的崖底，很少见到阳光，阴气森森的，甚是可怖，但对四人而言却并无影响。他们在崖底下寻了一处灵气汇聚之地，简单开辟出四间房间，自此便住了下来。

　　日子并没有受到影响，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人出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看战乱是否结束，是否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答案皆是无，战乱既没有结束，也没有人想到来崖底找人。

　　有一天，许是日子太过无趣，那白衣女子正坐在崖底的一处石台上观水，忽听到上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她循声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以为是听错了。可她耳力极好，周遭的一切都避不开她的耳目，断然没有听错的可能，便又凝神静气继续听着，果然，还是有人的叫声，只是越来越弱了。她当即召来风蓝，遣她去看是何情况。

　　风蓝领命而去，也不负所愿的查到了原因，并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十五六岁的模样，浑身是血。据风蓝描述，她找到人时已经是这般模样，躺在血泊里，还以为已经没气了，但她知道人并没死，这才带了下来。

　　末问：“姐姐，怎么办？”

　　他们无意插手人世间之事，自然不该和人世间的人打交道。

　　白衣女子思忖片刻道：“留下来吧。末，救人。”

　　末把男孩抱到他房间，替了除了衣衫，暂时止了血，又换上他的衣衫，这才开始救人。救人于他们而言不过小事一桩，并不费事，麻烦的是，人救下了，这个地方便不能留了，毕竟，插手这世间之事，终究有违天道，他们应当速速离去。

　　末如实说了他的想法，白衣女子听了却道：“人没事了？”

　　“没事了。姐姐，救人事小，如果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影响，那事情便大了。”

　　“你且说来听听。”

　　“这个地方的人寿命有限，生死更受地府掌管，如果我们贸然插手，改变他的气运，无异于与这个世代的掌权者交恶。为了一个人，当真值得？”

　　白衣女子看了末一眼，有些讶异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觉得不值得？”

　　“当然不值得。我们寿命无穷，这世间之事于我们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终归是一场空。”

　　白衣女子沉默不语。

　　末的声音继续响起：“当初我便不太愿意来这人世间的，我们是神，神人有别，注定不该有交集。这些年来，我也从不和人打交道，只作一个旁观者，怕的就是改变他们的气运，可如今，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衣女子沉声道：“你尚且不了解人，怎会有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