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28

　　李长歌还想上前拉人小手，却被匆忙赶来的小厮打断，“李都尉，城主有要事寻你。”

　　听是公孙恒找，李长歌便肃色应下，“知道了，就来。”

　　转而瞧了眼杨柒柒，欲解释又怕她生气的样子，看得杨柒柒颇觉好笑，便道：“公务重要，我等你回来。”

　　李长歌双眼一亮，自是知道杨柒柒郁气已散，当即顺杆往上爬，侧步挡住小厮的视线，温柔的眼神滑过朱唇，低头一触即离。

　　而后在杨柒柒震惊的眼神中，刮了刮她的玲珑秀鼻，温声道：“小娘子，待君寄喜书。”

　　杨柒柒一愣：喜书？什么东西？但心里甜甜的怎么回事？

　　此时的长安，娄先生蒙头跟着杜如晦就往秦王府冲，竟然一点都没有与门客格格不入的自觉。

　　“哪来的叫花子！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乱冲撞！”

　　秦王府的门卫自是经过严格训练，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地，以为娄先生是与杜如晦一道的。

　　两个人高马大的门卫一左一右驾起娄先生就要往台阶下扔，而娄先生胡搅蛮缠一挣扎，一脚正正揣在前面杜如晦的背上。

　　杜如晦一个踉跄绊着门槛，又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五体投地扑在秦王府大门口。

　　两门卫一惊赶忙把人扔远了去扶杜如晦：“杜公！可有碍？”

　　杜如晦憋了一口怒气，此等小事他本不屑理会，又在秦王府大门口，他也不合适越俎代庖，可如今被挑衅，他再回避岂非胆怯？

　　杜如晦拂开门卫的搀扶，转过声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娄先生此时正稳稳地站在台阶下，一点也没有被扔出去的狼狈，听到杜如晦出声，他才慢慢抬起头，掀开冒兜露出了那张堪称惨绝人寰的脸，“杜公？可是杜如晦？”

　　杜如晦谋猷经远，有识人之能，相比于几个倒抽凉气要拔刀的门卫，他倒是淡定，只微折眉，道：“正是，老先生是有何事寻某？”

　　娄先生的残破的脸已经难瞧其细微的表情，只听他如枯木折枝的声音沉沉，“老朽不是来找杜公的，受人之托，到长安来，送一封信给这里的主人。”

　　杜如晦眼过锐光，这里？秦王府？还是长安？

　　娄先生未闻杜如晦的声音，便拿出信件继续道：“草鄙之人，难登大雅之堂，烦请杜公转交。”

　　“杜公，小心有诈！”

　　杜如晦抬手制止了门卫的动作，亲自上前接过信件，他一眼见着那红戳便大惊失色，浮绘牡丹，如此精细的印戳，这封信来历必不一般，到底是谁？

　　就像是看得见杜如晦的表情一般，娄先生带上冒兜道，复低下头道：“杜公的疑问，尽在信中，老朽便不多叨扰了。”

　　“等等！”杜如晦伸手想将人拦下，而那人几乎移形换影间，便没了踪迹。

　　杜如晦沉思片刻，转身便匆匆进了秦王府。

　　杜如晦：“殿下，如何？”

　　李世民将信件摊在桌案上，摩挲了那小篆刻文许久，忽而起身厉声道：“即刻调兵北境！务必将贼寇尽数驱离！”

　　杜如晦一惊，先是应下，后疑惑道：“殿下！北境出事了？可我们并未收到任何奏报。”

　　李世民将信件递给他，道：“傕儿的亲笔书信，若北境此时战火已燃，奏报定是送不出了，只怕，这封信，也晚了。”

　　杜如晦第一次如此正视杨傕儿，他看着书文末的方正小印，低语念出声，“安阳公主……”

　　他心里大体也是信了的，常如李长歌所谋，因边境难控，若掌之手中，反向心腹，以谋反逆，大有可为，如今杨傕儿若是心有诡计，完全是与这常理背道而驰了。

　　但他还是要提醒李世民：“殿下，这封信若是调虎离山，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李世民却自信道：“克明，你不懂她，这封信偏是她写的我才信。更何况，我这泱泱大唐，她能还能依靠谁？”

　　前者，是属于王者的自信，后者，是属于男人的自信。

　　但李世民也并非轻狂之人，信了杨傕儿是男人赌徒的天性，调兵北境是深思熟虑后的判断，阿诗勒人确贼心不死，觊觎北境四州，若信是真的，便是救火之急，若信是假的，便可未雨绸缪，安定北境。

　　不得不说，李世民明德之君，多智之才，果决之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