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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玉露—鬓间海棠

她在哭,一直在哭。

明明拥抱是暖的,喘息是热的,可是润玉却觉得有彻骨的冷从心底一寸寸蔓延开来,顺着血脉游走,席卷过身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明明自己比谁都喜欢她笑时的模样,明明自己最想温柔的待她。

他俯下身,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细碎的吻轻轻的落在被泪水沾湿的眼角。

“邝露。”

他柔情万千的唤她的名字,嗓音却是干涩喑哑的。

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低低的啜泣声停了,安静着,沉默着,泪却流得更凶了。

温热的唇细细密密的自眼角耳际一直游走至颈上,润玉听着她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低沉,最后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紧绷起来。

环着她的臂膀更用力了些,他只是想尽可能的给她慰藉,却发现她落在枕上的手掌慢慢的收紧了,紧到指尖一片没有血色的苍白。

“邝露……邝露……”

润玉埋首在她颈侧,一声又一声,反复的唤着她的名字。

别恨我,求你别恨我。

绿叶阴浓,海榴初绽,今年的夏来得唐突了些,一夜间便起了蝉鸣。拂晓时分下了场骤雨,本以为今日会是个清凉天,却不想到了晌午,天气分外的闷热起来。

邝露似是对这暑气浑然未觉,穿戴的甚是规矩,瞧着竟比往日里还要齐整一些。秋香色如意团鹤大袄衣摆垂落至膝上,赭色马面裙满绣松枝云纹。

霜落瞧了眼那直将整个脖颈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衣领,皱了皱眉,抬手在她鬓间簪了支素淡的玉钗。“小姐,这素面软绸的料子虽说轻薄透气,可样式也太闷热了些,不若换一件吧。”

邝露摇摇头,芙蓉面上却隐隐几分青白之色。“快走吧,再晚该误了饭时了。”

她到时,润玉、旭凤早在花厅里落了座,两人皆是只着一身长衫,正低着头小声谈笑。

润玉见她这般打扮,眯了下眼,笑道:“小娘今日来得晚了些。”

邝露不动声色的别开眼,避过与他眼神相接,恭谨的唤了声。“大少爷,二少爷。”

旭凤回过头来,向她招呼道:“小娘,快请坐。”

邝露本欲选个远些的位置坐下,却不想周管家先她一步在靠近润玉的一侧布了碗筷。邝露再如何的不情愿,也断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来,只得无奈入座。

府中丫鬟俱是一身轻薄夏装,凑上前来,手脚利落的布了菜。

润玉趁着这间隙状似无意的将目光落于邝露身上,一点一滴,细细地打量着。她今日的发挽的高了些,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耳下挂着羊脂白的坠子,映着那自衣领中露出的一线肌肤,同是一片惑人的玉色。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专注在她身上,邝露从眼角分出一瞥,却又飞快的移往别处,不过一瞬,耳侧便开出了片片绯色。

润玉唇边染了笑,不慌不忙的呷了口茶,方对着旭凤道:“行李可都收拾妥当了?”

“已差不多了,”旭凤闻言点点头,他向着润玉粲然一笑。“我此番回去只怕暂时抽不得身,若是兄长得空,不如携嫂嫂去寻我和锦觅。”

他见润玉同那家小姐这段时日往来甚密,不由得笃定二人好事将近。却不想邝露在旁听了这一句,执筷的手微微一僵,缓缓地收了回来。

润玉不曾推辞欣然应允,却将目光落在邝露身上。“这是自然。”

旭凤未曾察觉这其中怪异,复又转头看向邝露,他笑容和暖,眼角眉梢俱是真情实意。“小娘也同去,我们正好一家团圆。”

邝露听了心尖一颤,父母离世后,家这个字之于她早已是虚无缥缈的梦。她是被压在命运巨轮之下无处可逃的一只蝼蚁,惟有静待它毫不留情的从自己身上碾过,自此永远堕入无边的暗里。可旭凤这一句,却让她在艰辛事实中挣扎许久的心看到了摇曳的微光。哪怕这光,不过须臾。

邝露眼波微动,只是她尚未来得及开口,润玉一贯清冷的声音难得的带了笑意在自己身侧响起。“她自然是要去的。”

邝露面色一暗,方才心中的光在瞬间消弭的不留痕迹。她无心再去思量润玉话中的深意,失魂落魄地夹了一筷菜,却食不知味。

旭凤被他语气中的笃定所镇,又听润玉称邝露为“她”而非“小娘”,心中隐隐约约浮起几分怪异感。可润玉望着他的神情坦荡,于是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不曾深究。

接下来一如常日般,只闻碗筷相击声与他同润玉偶尔几句谈笑,邝露一如往常般沉默,旭凤却觉得她拘谨更甚往日。仔细去看,她似是在竭力避讳着同他二人的接触,只垂着首,就连这满桌佳肴都只取自己面前的几样。

旭凤一贯古道热肠,瞧了难免心中不忍。于是便端了自己面前的一碟胭脂鹅脯递过去。“小娘,这是府中厨房的拿手菜式,你且尝尝。”

“难为你倒还记得。”却不想润玉自中途截了下来,他伸手接过,极为自然地递于身侧的邝露。“小娘,且尝尝吧。”

邝露本就心思缭乱不知想到何处去了,方才听闻旭凤一声方才回过神来。却不想一抬眼便见着润玉一只手向着自己来,她心中大骇,一时间到疏忽了他手中那个雨后天青的莲花骨碟,慌慌张张的挥出手去,骨碟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登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润玉脸色在一瞬间便冷了下来,他虽知晓邝露定是极为怕自己的,可是眼见亲历却又是另一回事。他的神色实在难看至极,邝露只瞥了一眼就觉得一颗心窸窸窣窣的颤个不停,慌慌张张地起身道:“对不起,大少爷。”

可却不想自己这幅形态落在润玉眼中好似火上浇油,助澜推波。花厅内气氛沉重,众人皆是屏气凝神,霎时间针落可闻。

邝露觉得自己好似一面布满裂纹的琉璃影壁,而润玉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嬉笑着落在这壁上的一锤。

她难抑那股想落荒而逃的念头,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凑巧正有小丫头捧了一碗热汤行至邝露身后,她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仍小,本就捧着一碗热汤行的颤颤巍巍。眼角余光见着邝露向她退来,不由得一声惊呼,却已是避无可避,脚下一软,人向后仰去,汤碗却脱手而出径直向着邝露飞去。

邝露背对着她,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察觉。润玉却瞧的分明,他没有丝毫思索,只一把扯过邝露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侧着身挡了上去。

花厅之中爆出一阵惊呼,那碗热汤不偏不倚泼在了润玉身上。虽说只有七八分热,可落在颊上、颈侧,迅速地便红肿了一片。

这一瞬电光火石直让邝露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邝露一时被润玉护在怀中,竟忘了挣脱。直到听他急切的声音贴着自己耳际响起,方才回神。

“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那声音慌张而焦心,直将常日里所有的沉着冷静都抛了个干干净净。

邝露脸颊擦过软绸的料子,抬头去看他。只见红肿自润玉颊边一直蔓延至颈侧,瞧上去十分可怖,只怕单薄夏衫之下也难已幸免。可是他却毫无所觉,朗月般的一双眼中满是忧虑,一瞬不瞬的只盯着她,又问了一次。

“你可有伤到哪里?”

邝露终于彻底回过神,意识到这般姿态实在暧昧至极,慌忙的拍了他手臂一下,挣脱出来。幸在厅上众人只被润玉受伤这件事摄去全部注意力,倒也无人在意他们俩方才的动作几分不合常理。

方才那碗热汤多数被润玉挡去,落在她身上也不过是衣袖处沾惹上无关痛痒的一星半点。邝露摇摇头,却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多谢大少爷,邝露无事。”

府中仆佣一拥而上将润玉围在中央,众星拱月一般,邝露反而被众人挤到了角落里。润玉于众人中向她瞥过一眼,不知怎的邝露竟觉得那眼神有些幽怨。

周管家上前来,瞥了眼那个洒了汤的小丫头道:“大少爷,这丫头如何处置?”

邝露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瑟瑟发抖的人,心中却惶惶难安,这一切皆因她而起,这丫头也不过是受她连累罢了。于是,邝露难得的开了口,只是她声音小了些落在此刻喧闹的厅中并不明显。

“这一切是因着我……”

“行了,”她方一开口,便被润玉清冷的声音打断。“无心之失,训两句便罢了。”

这般处罚就府中规矩来说,着实轻了些,邝露听了不免愕然。

旭凤不知何时踱步到她身侧,“如此我便放心了。”

邝露转身睇他,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不解。

“我原以为兄长生性冷淡,只怕小娘在府中生活不免艰难。”旭凤笑的和暖,偏过头向着邝露看来。“方才看兄长这般奋不顾身,原是我多虑了。”

心湖起了涟漪,邝露抬眼向润玉看去,却见他并不曾向自己分出目光,入眼的惟有颊上颈侧的一片红肿。

旭凤走的那日,润玉于府门外为他送行,松鹤灵芝的影壁在一片热浪中替他俩撑起一方阴凉。

“时局动荡,你路上多加小心。”他拍了拍旭凤的肩膀叮嘱。

“兄长放心,我自省得。”旭凤展颜一笑,来时的忐忑难安已随这些时日润玉的接纳宽待烟消云散。

旭凤眸光向后扫去,平日里最是规矩守礼的人这次却意外的不见踪影,他不由得问:“怎的不见小娘?”

听他提起邝露,润玉面色露隐隐不悦,却又很快不露痕迹的遮掩过去。“她身子不适不能前来相送,托我与你说声失礼。”

旭凤点点头,回想起邝露这几日却是一直称病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府中人多嘴杂,小娘她行事总是有些束手束脚。”

润玉挑眉,言语间却透露出几分暧昧。“我会照顾好她的。”

旭凤眉头微蹙,他直觉这话有些怪,却又不知怪在哪里。只是眼下他归心似箭也无意再多耽搁,便不再多想,只同润玉告别启程,流线型的福特车吐出一股浓烟,很快便消失在街口。

润玉转身回府,穿过院门,转过回廊,一踏进后院花园便见着五六个粗使仆妇聚在半月门旁的树荫下说笑。她们说到兴头上并不曾有半点避讳,一字一句完完本本的都飘进了润玉耳中。

“咱们那位夫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魔障,我昨日见她对着院中那株开败了的海棠枯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的模样倒像是丢了魂儿。”

“就是,那日午膳大少爷不过是同她递了样东西,她便惊吓成那般模样,搞出这偌大的阵仗。”

紧接着一道更为嘲讽戏谑的声音响起。

“许是见着大少爷议亲二少爷归家,自己也动了心思,”那声音卖关子般,顿了顿,声调又拔高了些。“想——男人了吧!”

她们几人促狭的相视一番,笑作一团。

润玉自廊下阴影中迈出,如玉面容是惯常的冷淡表情。只是他眼中似是有光穿不透的阴翳崇云,周身似是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瞧了只觉这明媚的天光都暗淡下来。方才还笑的前仰后合的妇人见着他,纷纷收敛起来,站起身垂首行礼。“见过大少爷。”

他开口,声音沉极冷极,听到耳里让人不由瑟缩。“周管家,府中妄议主子的家仆应当如何处置?”

周管家行至他身侧,躬身道:“回大少爷,按规矩应打断一手一足逐出府去。”

“很好,”他眼中寒光闪闪,怒极反笑,“将这几人的手足俱断,丢到城外荒山!”

话音将落,方才还说的眉飞色舞的几人纷纷瘫软到地上,哭嚎声尚未来得及脱口,便被身形壮实的家丁掩了嘴,手脚利落的拖了下去。

润玉回身,朝身后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的一众家仆看去。浓烈的阳光下,他修长的身形在青砖地面拖出了一条极深的影子,像是条狰狞的淤痕般。

“自今日起,谁若再传夫人闲话,便是如此下场。”

大少爷惩治家仆的消息很快阖府尽知,霜落听了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直道这些嘴碎的刁奴早就应当好好管束一番。

她在一旁觑了眼邝露脸色,见她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得有些担心,轻声的唤她:“小姐。”

邝露停了手中的针线,勉力冲她一笑,试图安慰她。“我没事。”

这几日自己心思实在缭乱不堪,纠缠着让人坐卧难安。脑中一会儿是润玉强逼自己的霸道模样,一会儿却又换成了他面颊红肿的冷淡表情。这两幕在脑中交替出现,直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邝露觉得自己甚为可笑,明明受过最是屈辱的对待,却又因为对方偶然间流露处的温情晃了神。大概是在苦中浸了太久的人,总是难以拒绝来自他人的些微的示好,而之于她与润玉其实早就安排好结局。

那荒唐的一夜就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剑,残忍的,不留丝毫情面的斩断了她长久以来竭力维持的薄冰脆羽般的安宁假象。然后用最鲜血淋漓的事实告诉她,属于自己的一切早在很久以前就陷入了寻不到光的暗中。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这就是她的命,惟有俯首帖耳,听之任之。

所以,无论是一时兴起的玩弄也好,还是心血来潮的纠缠也罢,她挣不脱,也逃不开,唯有接受,只能接受。

霜落在她身侧一边理着绣线,一边无意的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大少爷伤的怎么样。”

邝露心一跳,银针扎进指腹,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霜落在旁大惊,忙拿布巾替她包了手指。“小姐,伤的可厉害?”

邝露抿掉血珠,摇摇头,却道:“好端端的提起大少爷做什么?”

霜落回想起那日花厅中的一幕,“大少爷不是为了小姐才受伤的吗?”

“他……”邝露抬起头来,想说什么,最后却终是低下头去不曾开口。

他们之间有太多无法对人言的个中曲折,落到最后只能是烂在心里,任它发了霉,朽了骨,熬成伤。邝露觉得胸中似是压了一块儿巨石,几欲连喘息都要阻隔了。她略显唐突地站起身来,向着霜落道:“房中憋闷,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霜月亭亭,寒影低横,夜色已深,府中众人大多已经睡下,院中一片静悄。

邝露一路信步而行至水榭附近,只见绕水楼台,塘中芙蕖初开,花柔玉净,轻香暗度。

她尚未来得及欣赏这花月相映的美景,就听见有清冷一声话尾几分上扬,唤她“小娘”。

邝露转身,绿暗红嫣处,润玉分花拂柳踏月而来,玉树琳琅,宛如姑射仙人。

她瞧在眼里只觉心里跳漏一拍,下意识的便想跑,只是走的太过慌张,转身时绊了一下,摔在地上。

心中羞窘难抑,却也顾不上许多,只想着快些离去便好。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是脚上一时间疼的厉害,试了几下却都是徒劳。

邝露心中对此番夜半出行后悔不已,却不想整个人突然凌空,被人牢牢抱进了怀里。不待她出声挣扎,润玉便贴着她耳边低语。“小娘还是安静些好,若是引来别人,可真就说不清了。”

这句一出,邝露便似被扯断线的木偶,登时木然的窝在润玉怀中不敢再动分毫。润玉见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却觉得连日来盘桓在心头的阴云一挥而散,面上不由展颜,抱着她几步来到湖心的水榭中,将她倚靠在栏杆上。

润玉替她脱了鞋,扶着她小腿,一手握在脚腕处轻轻**着。“可疼的厉害?”

邝露试了几次欲将脚抽回未果,抿了抿唇,摇摇头道:“多谢大少爷,我已无甚大碍了。”

润玉虽听她如此说,手上却也不停,只捧着脚腕继续活动着。亭外月光穿过半垂的帘幕落在润玉脸上,方才隔的远尚未觉出,现下一看润玉颊边颈侧红肿虽然已见大好却依旧惹眼的紧。邝露瞧在眼里,心下涩然,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却还是开了口。

“那日的事多谢大少爷了。”

却不想润玉闻言轻笑一声,“这许多时日过去了,难为小娘还记得。”

这般讽刺确是他的作风,邝露被这话刺的面上一红,只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润玉却又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也无甚表情,只是冷冷的道:“小娘也不必记怀,倘若伤在你身上疼的也是我,左右润玉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这句倒像是欲语还休的情话,邝露不敢轻易作答,只偏过头将眼光落向亭外。那里莲叶簇簇相依,荷尖染红于微风中曳曳生姿。

沉默间,润玉已经替她套上了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扶起。“你且走两步看看。”

邝露闻言,乖巧地在原地踏了几步,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像是无什大碍。“多谢大少爷了。”

润玉倒尚有几分担忧,只叮嘱道:“若是明日有不适,便遣周管家请个大夫瞧瞧。”

两相无言,邝露站在原地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大少爷,你的伤,对不住了。”

润玉哑然,她竟真的将自己方才的一句随口的抱怨听进了心里,不由失笑。“小娘,你的心也太软了些。”

邝露抬头看着他,润玉见那双剪水瞳清澈如许,一如初见。他抬手抚上她面颊,叹道:“若不是心软,你又怎会招惹上我?”

他这话让邝露听的迷糊,却也不想多问。她微微别开脸,避过他的手。“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下一刻,她却被人揽了肩轻轻地拥进怀里,那双手也合拢在她的腰身后。润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际响起,“我不要别的,你且让我抱抱。”

他的语调太轻像是叹息一般,邝露一时忘了挣扎,只静静地依靠着。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血液自胸膛跳动而出奔向四肢百骸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在她脑海里。

不远处响起一道粗哑的声音,应当是府中巡夜的家丁路过此处,发现了他俩。“谁在那儿?!”

邝露周身一僵,随即往润玉怀中又偎了偎,一颗心几欲自胸膛一跃而出。倘若被人撞在当场,只怕她也就只剩一条绝路可选了。

润玉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小娘可想让他过来?”

邝露回过神来,她怕出声会被人辨认出来,只贴在他怀中飞快的摇了摇头。她抬首向上望去,只见润玉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惬意模样,丝毫未曾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在心上。

她心下焦急万分,眼眶中竟不知不觉蓄满眼泪。

润玉俯首看去,只见她黛眉青软,羽睫簇动,双眸之中似是含了一轮水润的月。只一眼,一颗心便好似浸入了陈年的酒中,醉了。

“谁在那儿?!”

身后的家丁又喊了一声,邝露忍不住抬手拽着他的衣襟扯了两下。润玉低笑几声,偏过头对着身后喝道:“快滚!”

来人听是润玉,不敢多加停留,只灰溜溜的快快走远了。

润玉拂去邝露业已流出的眼泪,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邝露惊魂未定,半晌才回过神来,将目中渗出的潮意渐渐收了回去。她试了试想挣脱出来,却不想环在腰际的臂膀愈发的加了几分力,将她牢牢锢在胸前。

“大少爷,我该走了。”

润玉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说的话有些强词夺理。“我又救了小娘一次,小娘就无所表示吗?”

“你!”邝露瞠大一双美目,一时竟被他噎住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偏过脸去不看他。

润玉脸上的笑更浓了,他搭上邝露的颊侧,点上那颗小痣,稍一拨。落唇,亲了邝露一下。

邝露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涨红了一张脸。“你方才,明明说……”

润玉心中一热,一手扶上她后脑,复又低下头去,辗转厮磨,攻城略地。

邝露想要挣脱,却只换来了他更强势的禁锢与掠夺。此时此景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荒唐的夜晚,邝露瑟缩在他怀中微微颤抖着,心中却万分惊惧于接下来的一切,却不想润玉最终停了下来。

不再是常日里清冷若谪仙般的模样,他的眼中揉了一汪泛着氤氲雾气的泉。润玉用指腹擦过她唇瓣,指尖粗糙的茧留下了略为粗砾的触感,让火从唇上烧进了心里。

润玉开口,有柔情万千伴着低语呢喃散开在这良夜。

“小娘,你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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