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五十八）

席间静默，帝旭比划两下，歪头表示疑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臣妾的过去陛下一清二楚，对于紫簪皇后臣妾不敢置喙。”此话似是为两人按下了静音键，不欢而散。

　　接连几日霁都避走金城宫，本打算今日送些帝旭喜爱的吃食过去，不成想却见他怒气冲冲地来了月翼宫。

　　“陛下。”

　　霁小声试探，却小半天也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瞧，帝旭正目光幽怨地盯着她。

　　“这几天为何不来金城宫了？”想着许是有失风范，又添了一句，“朕都要被那些折子和大臣给逼疯了。”

　　她竟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解释，犯难时，听见帝旭柔声道：“下次……别忘了。”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这都把台阶搭在霁的脚边了，就差扶着下了。

　　她迟疑道：“不会了。”想起刚热好的汤，急忙转移话题，“既然陛下来了，那就用过膳后再走吧。”

　　帝旭闷声不说话，像是在酝酿些什么，霁猜想约莫是朝堂上的事，正打算出声询问，却听见他说：“不能不走吗？”

　　“啊？”她吃惊，迟迟没缓过来，明白过来后，脸有些红，心跳如雷。

　　“陛下……”

　　不等霁说完，帝旭打断道：“你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最害怕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些？”

　　“朕，想好好了解你。”他一本正经，倒不像是骗局，再者说，这也没什么可套话的。

　　“我不挑剔，最喜欢没有。”她缓缓摇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讨厌醉楼里那群背地偷欢的苟且之人，最害怕……”

　　霁片刻停顿后，目光沉沉，似将记忆拉回，“陛下可知道先前每次任务回来，我为何戴着面具吗？”

　　不等回答，她尽可能轻松地笑道：“因为我怕他们看见我害怕的脸。”

　　每一剑挥下，那热血沾染在脸上时，她没有快感和麻木，只有无穷的恐惧。

　　她从来都不是胆大的人，“好在，现在不用了。”

　　言尽于此，再多的修饰只会显得累赘，帝旭轻皱眉头，低头品汤，没再问。

　　汤凉了，他也该走了，慢悠悠站起，不情不愿向门口走去。

　　霁来了兴致，大声道：“送陛下。”

　　帝旭彻底没了希望，挥手作别，穿过庭院，即将踏出宫门时，霁的声音拉回他，“陛下不是要留下吗，这是去哪儿？”

　　他回转，很是意外，“你这是？”两人远远望着。

　　“陛下，敦容妃这是在留您呢。”穆德庆的脸堆起褶皱，提醒道。

　　帝旭沿原路返回，走近看清霁眼中的真情流露，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像个孩子。

　　两人之间前所未有的舒适。她愿意解释，倾听，敞开心扉；他愿意接受，了解，放下执念。

　　“臣妾总觉得院中少了什么，明日陛下若有空，来陪霁种种花草吧。”

　　“听你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他们都期许过，现在实现倒也不错。

　　帝旭不会成为背弃者，他不会磨灭过去，紫簪永远都在，只是藏在了心中，霁明白，他们尊重情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