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五）

　　送走来客，她便昏头转向地开始处理近日外出的银水阁大小事务，直至下午时分。

　　“大人，休息会儿吧，而且水苑泉那边……”

　　牧云霁按压眉角减缓难受之感，这茬子事倒险些忘了，她起身站稳，面色苍白，朝宫外而去。

　　随着上元节临近，全城张灯结彩，甚是热闹。

　　此时廊道宁静深长，两列灯火通明，为首的宫人一个劲地谄媚恭维，绞尽脑汁为帝旭讨些寻欢的法子。

　　然帝旭不为所动，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早已习惯用这种方式消磨冗长余生，唯独花灯之夜……

　　他内心方才有波澜涌动。

　　* * *

　　“恪展不在？那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月翼宫无人敢多说，毕竟……

　　方卓英不是勉强之人，在霁风馆，哪怕是他与海市亲如兄妹，各自执行的任务亦是不能言说的。

　　药瓶醒目，他不当值，须得尽快离宫，是白跑一趟了。

　　然而不幸的是，在长廊下撞见帝旭，避无可避，遂被作为尽责侍卫随行，顺其自然地出宫。

　　都城市井街头，师徒二人相遇，方鉴明对此并不意外。

　　趁四下无人，叮嘱道：“率人暗中保护陛下，不可太近，以免引起察觉，更不可掉以轻心。

　　繁华盛景入目，虽有几人陪同，却又不免寂寥，睹物思人。

　　狐狸面具下，那明媚的笑，他的紫簪再也不会出现了……

　　紫簪是注辇的公主，他们的初次相遇便是由此，从相知、相爱，再到天人永别，每每念及，心肺恻痛。

　　在灯市游逛，帝旭完全不在乎自己寿数几何，数次无视潜伏在周围的危险，方卓英受命，隐去身形，追查而去。

　　牧云霁在水心苑睡了过去，出来时天色已黑，正感叹上元佳节时，方卓英撞入眼帘。

　　此刻的她，并未蒙面，两人擦身而过。

　　彼此过于熟悉，方卓英没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回身之际，她匆忙隐去身形，扔下银两，随手挑了面纱斗笠。

　　方卓英步步逼近，潜藏的刺客亦是伺机而动。

　　“是我！”

　　“你也是来保护皇……”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软剑如蛇而来，面纱随剑风而起，牧云霁拽过方卓英，避开致命一击。

　　方卓英看不清，却没由来的入迷。

　　片刻后，牧云霁有了眉目，不欲恋战，借着小巷地势将死士解决，哪怕两人合力，也费了不少时间。

　　“你师父在哪儿？”她连一口气都不带喘息询问方卓英，显然是没有闲聊的心思。

　　方卓英虽心有疑虑，但关乎到皇上的安危，他不敢耽搁，两人一同朝最繁华的街道飞奔而去。

　　此时，帝旭自顾自地在街边摊坐下，点了碗元宵，哪怕是突然涌现出大量死士，也丝毫不惧。

　　但似乎那些死士是冲方鉴明而来，下手狠辣，招招欲取其项上人头。

　　“这是得罪了谁呀，大过节的，也有人刺杀你，明明我的命更值钱才对，刺杀的竟然不是我？”

　　帝旭仅仅只有错愕，继续吃着元宵，无心搭理一旁的激烈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