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私通

顾颜闭关了一个月，终于突破九境，为了不打草惊蛇，顾颜决定下凡历劫。枫栖梧没办法，只能先在天宫住下。择天派人喊枫栖梧回去住，但枫栖梧学聪明了，没有答应。如果回去了，又得帮东帮西。为了防止择天把自己强行架回去，就先下手为强地把择尘鞅送回魔界了。

反正枫栖梧早就想收拾择尘鞅了，而且择尘鞅一天天都跟在太子身后，闲得没事干。还老是喜欢在枫栖梧面前诉苦，内容大体是岁顷寒很忙，有一大堆政务，还要教徒弟，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上几句。枫栖梧被他念叨得头疼，找了个机会让他滚回魔界。

岁顷寒奉了岁鹤归的命令，去看看圣烨。择尘鞅已经答应同岁顷寒在七天后一起去雪原，但保险起见岁顷寒此行的目的是探一下圣神的虚实。

圣烨的府邸像凡界的园林一样，在这以素色为主的天界也算是一枝独秀。岁顷寒觉得圣烨的府邸也算是独具人间烟火，却自有高雅在其中，颇具圣烨的风格。

“殿下，可喜欢我这府邸？”圣烨向岁顷寒行礼。

岁顷寒笑道：“禁足这么久，上神还是神采奕奕啊。”

圣烨：“殿下请。”

岁顷寒随圣烨进去，岁顷寒此行只带了两个岁鹤归简拔给他的女官，还让她们在外候着，只身进去了。

圣烨问带岁顷寒到府中流水旁的亭子坐下，又亲自给岁顷寒倒了茶，问：“殿下，人间的茶叶，灵不足，但香有余。”

岁顷寒尝了一口，是热茶，赞叹了一番，问：“上神刚刚在做什么？我见上神袖上有水渍。”

“回殿下，臣刚刚吩咐下人在池里捉几条鱼，结果那下人笨手笨脚的，溅在臣的身上。”

岁顷寒听后笑了笑，没再多问，说：“上神，人间近些年持续大旱，民不聊生。祭祀求雨的越来越多，上神知道吗？”

“臣知道，不过臣不知道殿下什么意思，臣已经被革职了。”圣烨漫不经心地说。

岁顷寒脸上依然挂着笑：“人间天灾都自有劫数，但这么长久灾下去，民不择言，骂起了天上的神仙总归是不好的。可这并不是天上神仙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对吗？”

圣烨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淡淡地问：“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雪原上神没再去了吧？”岁顷寒收起了笑容，周身的威压骤起。虽然不知上次与圣烨交手时为什么血脉压制不管用，但与上次不同。上次圣烨与岁顷寒是交战对手，是将敌意挑明了的；这次岁顷寒是君，圣烨是臣，身为臣子是不能反抗君主，除非圣烨想一辈子被囚在他这园林里。

圣烨之前受过伤，就有些吃力地维护自己的仪态了，他脸色苍白，但还是儒雅一笑：“殿下，臣早就不管人界的事了，怎么敢去雪原？难道这人界的灾难跟雪原有关？那殿下就要下心思了，雪原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上神莫不是指人间关于雪原不祥的传闻。上神，孤是这世界上最高贵血脉的传承者，是诸天万界的继承者，是六界八十一位神仙的统领者，岂会怕这些。”岁顷寒这话虽然狂妄，却没有在吹牛。

毕竟，天帝陛下当年的势力只是——他那位失宠了的母妃的母族只是天界的新贵族。而岁顷寒的父亲是妖界的嫡三子，伴侣是魔界的公子。最重要的，岁顷寒是天帝唯一也是备受宠爱的继承者。

岁顷寒明面上牵扯的就有三界。妖界的凤原、魔界的鸾原、天界的焚仙山等一些六界之中存在悠久而强大的势力都与岁顷寒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还是竹兮亦和择尘鞅能为岁顷寒做到，更何况岁顷寒还有个了不起的爹。

圣烨想，岁顷寒拥有的是梅檐闲这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

圣烨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反而变得轻飘飘的：“殿下自然是风华绝代，但臣依旧要劝殿下——雪原不祥，还是退避为好。”

“好了，上神的意见孤会考虑。”岁顷寒收起威压，又笑盈盈地接着说：“哟！瞧孤这记性，差点忘说了——父帝托孤向上神传达，三日后天市百雀楼小聚。孤今日还有有事，就不多叨扰。”

圣烨送岁顷寒一段，岁顷寒就和两个侍女离去。两个侍女都是从天界宗门中选出来的，长得既不张扬也不失气场，是对姊妹。姊姊是叫做贝壳，性格比较开朗；妹妹叫做海螺，性格较为冷清。贝壳在确认四周安全后，递给岁顷寒一个纸鹤，说：“这是圣清灵小姐偷偷给殿下的。”

岁顷寒接过纸鹤，收起来。

天宫之中有圣烨的奸细，但圣烨绝对不会想到——天帝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是他自己的女儿圣清灵。

竹兮亦还没有发现岁顷寒和择尘鞅已经在暗通款曲，也还没有圣烨那档破事时，还觉得岁顷寒和圣清灵很般配。圣清灵与当年的梅温文很像，都是善良极纯的人，圣清灵不愿让圣烨一错再错了。

还真是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岁顷寒回到寝宫后才把纸鹤小心翼翼地拆开，看完后脸色一变，急忙问两个侍女：“公主在哪？！可在天宫？！”

“公主在天宫。”

岁顷寒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吩咐：“将东宫防卫调一半给公主，请她不要外出，孤等会儿会来找她。”

鸾原，闵栖迟想去拜见天后，毕竟他之前一直被枫非梧扣在鸾原，还没有正式拜见竹兮亦。但上次他去顾氏族都跟枫非梧磨了好久。他想试着平静地跟枫非梧聊聊，话还没出口。出乎意料，这次枫非梧答应得非常干脆：“没问题，你去就是了。”

闵栖迟诧异，他没想到以枫非梧这种患得患失的性子竟会轻易放他出去。枫非梧看到他那惊讶的样子，笑了笑：“不用讶异，我会学着变得更好，更让你喜欢。”

他认真思索了的，感情是双方的事，如果他收起自己的棱角，慢慢去……讨好闵栖迟，应该或许闵栖迟会被感动，慢慢接受他。天神性格薄凉，但他如果不怕寒气浸入的刺骨疼痛，就算是冰也有沸腾的那天。

他尽快改变自己，努力去讨好闵栖迟，闵栖迟也会改变，可以像之前一样爱他。

闵栖迟知道，枫非梧一直认为自己厌倦了他，才会刻意回避疏远他。闵栖迟难受，他知道枫非梧因为孩时母亲的种种厌恶，和因为自己是庶子也不受关注，受了很多排挤、白眼、冷落与嘲讽，变得很自卑。当了主上的十万年里他也尽力隐瞒他的自卑，可没有用的……没有用的！闵栖迟如他世界里的天神，他爱的、最信仰的天神。他甘愿附庸在他的脚下，什么自尊什么强者傲气！他可以不顾一切去掏去他肮脏的心灵，奉献给他爱的天神。

闵栖迟看着这样的枫非梧，他心被万刀捅刺，无力无助的心绪裹着他，残存的理智在逼他，他掩盖所有，终于说出那句冰冷的话——

“枫非梧，你真可笑。”

枫非梧一怔，明显是被这句话伤着了，付出的真心被他践踏在地。可笑……对！他就是可笑，是他自不量力，可他就要一错到底！

“没错，我就是这么可笑。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谁让我死心塌地地爱你呢？”

如果爱你是场劫，我愿生生世世受着劫中苦。

“可我也不在乎了。枫非梧，放弃我吧。你会遇到一个爱你的，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而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放弃我吧，我不是……你的良人，我不能……与你长久。”不知怎的，闵栖迟的语气变的哽咽，喉咙酸涩，脸庞有东西滚落，热的又变成凉的，却不变的是咸是涩。

哭了，真没出息。还好背过身，没让枫非梧瞧见。

“若你不是我的良人，那我枫非梧这一辈子活该孤独！！你不能与我长久，那世间春秋苦漫长！！神佑……听我说，给我机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厌烦了我，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但我求你……求你给我机会，我会改！我发誓，我会对你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求你了……”

枫非梧语气卑微到了极点，闵栖迟转过身去，替枫非梧把眼泪擦干。在枫非梧想要去抓住他手时，闵栖迟毅然转身离开。枫非梧看着闵栖迟离去的背影，收回在滞留着的手，委屈无措的情绪让他坐在地下呜咽……

魔界，凌鸢一直忐忑不安，一边不知道步知归怎样了，也不知道择尘鞅他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她在屋里徘徊了半天，决定不能再等了，她对门口的侍卫说：“侍卫大哥，我啊啊。有事要告诉公子，麻烦你通报一下。”

择尘鞅并不意外，让手下把凌鸢带到斐然宫来。

凌鸢知道择尘鞅不是个善茬，在他面前耍花招只会失去谈判的价值，她刚想开口把知道的都抖出来，择尘鞅就先打断她。

“你先别说话，我决定将你押给太子审问，这样我还能见到顷寒。”

择尘鞅当即决定，把凌鸢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件事这么严重，她哆嗦着要说什么，择尘鞅又开口：“不行，天界各势力眼线多，不宜打草惊蛇。算了，你直接说吧。”

“奴的真名叫凌华鸢霜，我兄长步知归是我的兄长。我们兄妹自幼无父无母，是天界的一位上神怜悯我们，托他在魔界的好友照顾我们。那好友是大家族的掌舵人，他家里人虽不待见我们，却有没有让我们流离失所。那掌舵人死后，兄长犯下大错，触犯了那家族的族规，于是我们被逐出那家族。兄长和我流落鬼城。兄长天赋异禀，就在城主府中当差，兄长能力强处事公正，在很多事上反对阿修罗，遭阿修罗记恨，阿修罗派人追杀兄长，兄长只能在仓促之中逃往皇都。皇都有大祭司坐镇，阿修罗不敢太放肆。我与兄长就此分散。”

择尘鞅总觉得凌华鸢霜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而兄长谨慎，我们兄妹做邻家，所以阿修罗并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但兄长走得匆忙，我开始并不知情，于是进了城主府当侍女。又在机缘巧合下在人界重遇兄长，后来我渐渐的被阿修罗重用，我这才得知阿修罗追杀兄长的事。”

“兄长参加菁英大会，我被外派观战，又私下见了兄长一面。兄长告诉我了一件大事……”凌华霜鸢不肯继续说下去，支支吾吾的。

择尘鞅听得直皱眉，他知道鬼城管理轮回大事，有大权，近年来却日渐衰败。他之前还以为是其他三城崛起太快，鬼城又恰好机缘未到，缺少能人。而如今看来，四大城中鬼城衰败并非缺少能人，而是有迫害、容不下者身居要位。

枫栖梧掌权的那段时间，喜欢凡事亲力亲为，鬼城天高皇帝远，枫栖梧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而且枫栖梧毕竟只是个大祭司，也不便插手一城管理机构的人才选用。

“说！孤保你们兄妹周全。”择尘鞅没由得头有些疼起来，他预想凌华鸢霜接下来说的是一件牵扯极广的烂事。

“奴要告发，鬼城城主阿修罗与天界圣神暗通款曲，欲开通魅魉坊，私放人界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