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遗梦】十.

姜言“哎，刘先生，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姜言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推进下一步剧情了，就没有跟往常一样下楼去前厅喝茶，而是撑着脑袋跟刘耀文聊了会儿天。

刘耀文“我有啊。”

刘耀文也扶着窗框看她，明艳的五官在晨曦中笼罩着一层模糊的光影。虚实不清，但弧度柔和，总让人觉得像三月里的风 徐徐吹过面颊时夹杂着酒酿圆子的香软。

姜言“那你还天天赖在这里，老板说了，你这是占用房间，浪费。”

刘耀文“怎么就浪费了，我又不是不给他钱，他管我呢？我就喜欢住在这里。”

刘耀文也来了兴趣儿，与她一句一怼地讲着话。

姜言“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刘耀文“怎么，你感兴趣？”

姜言“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我见过好多人，富商、官僚、军人……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败家的，住一个月，什么也不做。”

刘耀文“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姜言“随便你啊，我又不是你，怎么管你啊。”

刘耀文“我倒是希望你管我。”

刘耀文正色道。

刘耀文“我叫刘耀文，今年二十二岁，家里经商，母亲已经过世了，父亲娶了很多房太太，各种各样的女人，最小的只比我大三岁。我都得管她们叫妈，还有五六个弟弟妹妹……家里人几乎不管我，但是也不会短了我的吃穿，再加上我自己偶尔跟哥们做点小生意，所以……应该养得起一家子。”

姜言“这样啊。”

姜言笑了笑，视线飘忽不定，忽然就看见了一朵盘绕在桂树枝桠上的小花，正颤颤巍巍地绽放着。

姜言“我也没有父母，是小时候被拐到这里的。一开始跟着师父练功，日子过得很苦，但是我连往哪儿跑都不知道，因为我没记住回家的路，只知道自己是苏淮人。后来……R国入侵，攻破了锦城，师父就死了，听说是被流弹打死的。那时候我藏在地窖里两个星期，差点没饿死。”

姜言“哎，你知道那个南北大总统吧？就是他带部队把锦城打回来了，因为老毛子跟Y国人也想要这块地，不得已签订了什么条约。然后他来这边说，要把戏班子改成青楼，让所有唱戏的女儿去卖身，我就成了莫名其妙的花魁。”

姜言“起码你还有个家呢，再看看我，连家都没有。所以，你已经很幸福啦——当然我也没资格多嘴多舌，老话都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嘛。”

刘耀文“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刘耀文看着姜言明朗的笑脸，忽地心头一颤。这是近一个月来她主动跟他提及的、关于自己的身世，或许只是当做朋友般漫不经心的分享，但已经足以触动他。

他喜欢的姑娘，绝对不是柔软的菟丝花，而是经历了狂风暴雨后依旧傲然的玫瑰。虽然身陷囹圄，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挣扎。

要是放在好人家的姑娘身上，哪怕只是其中一件事，怕也足以击垮整个人，但姜言现在依旧活得明朗，印在骨髓里的傲气支撑着她走过每个被雨水淋湿的日夜，她不比任何人低贱。

刘耀文“听说……今天晚上有灯会，那……我要包你一晚上的话，你能陪我出去吗？”

姜言“包我？那当然好啊，我没意见。只是我很久没有出去了，怕是有点不适应。”

刘耀文“你答应了？！只要答应了，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的。”

姜言“我没说不放心你带我出去啊？毕竟我知道嘛，你喜欢我，是不是？”

姜言弯着眼睛笑，勾起来的丹凤眼像涉世未深而化形的狐狸，娇媚里还透着一丝俏皮。

刘耀文“啊? ……”

刘耀文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当即被一记直球打懵了，过了半晌都没说话，白净如瓷的脸上染了一抹瑰丽的红晕，连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

刚酝酿着该怎么回答，就见姜言笑得前仰后合：

姜言“干嘛露出这么纯情的表情啊?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刘耀文“我……”

姜言“好啦，不逗你了。实不相瞒，之前每个约过我的男人都说喜欢我，所以啊我就猜，你也不例外。”

刘耀文“可是我那不是……”

刘耀文想要解释，可是小桃已经敲响了姜言的房门：“姜小姐，夏先生来了，在前厅等您过去呢。”

姜言“我知道了，等下就出来。”

姜言回过头喊了一句，刘耀文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

姜言“哎，有人在外面喊我了，现在怕是不能陪你聊天啦。呐，今天晚上六点来接我吧，我会好好打扮的。”

刘耀文“那，晚上见。”

姜言“嗯，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