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廿二）

秦垌山脉一路向南，却在德水前来了一个急刹车。从这里向西望去，崇山峻岭之间矗立着一座伟大的城市——西京奉元府，羚羊王的宫殿就坐落于此，这座城市和北都玉台城并称为羊族的两大明珠。

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在，羚羊族覆灭那天，明珠失去了所有光彩。

不过今天这座城市又一次喧嚣起来，来自戈壁的山羊各部首领要在这里开一次大会，商量一下怎么趁绵羊族内乱攫取一些好处。

“有能耐你亲自上，你是不是在荒原上放马放傻了，绵羊的火器比十七年前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仗还怎么打？”

“怎么，你害怕了？”被喷的那人显得很不服气，“亏你还记得你是荒原上的勇士，难道敌人还没杀死你就已经夺走你的勇气了？”

“你！我就问你，你去过八百里秦垌吗，所有横穿的通道都是曲折的小路，哪怕没有关隘，只要那群腐儒堵住小路咱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何况他们还有火枪和重炮，我不能看着儿郎们白白送死！”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这是对的，但是谁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散会吧，大家都是远道而来，不妨先休息一下，再做定夺不迟。”

“是，前辈。”

摇着头，刀羊一路思索着回到自己下榻的旅馆，在这里，还有一个人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看你的状态我就猜到了。”

此人从阴影中走出，赫然正是智羊羊。

“还真让你说中了，那些家伙都是表面英雄，没一个敢上的。”

“那就对了。”智羊羊也没客气，拉过一把凳子坐到刀羊身边，“如果真靠他们就能砸开五关，那还要我干什么用。”

“你？”刀羊瞥了他一眼，“一棵草待你不薄吧，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的反抗绵羊族。”

智羊羊回敬道：“您和先师曾是挚友，为什么今天却置友情于不顾，一定要毁他基业？”

“罢了，”刀羊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的事，我不问了，你说说你那个计划吧。”

“其实说来简单，”智羊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地图，“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穿过秦垌山脉，这条路并不难走，而且还能绕过绵羊的布防。”

“不可能！”刀羊摇头道，“所有能走的路我们都考虑过，而且秦垌道路之险绝无仅有，怎么可能有一条好走的大路。”

“不是陆路，”智羊羊指着地图道，“这条河在你们这你们叫桑干河，在我们那叫通庆河。通庆河流入山区之后你们就没再关心过它的走向，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条河出山区之后会径直流往玉台城，而且会在城墙下转一个大圈，随后一路奔向大海。”

刀羊一把夺过地图仔细端详，良久才发问：“你确定这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智羊羊无奈道，“山区里产的一些山珍会通过水路运到玉台进献给族长，所以这条河只有禁军的一支偏师把守。现在禁军全都被族长带到雪原上了，这条河的重要性沸羊羊一时半会根本发现不了。你们的机会来了。”

刀羊激动的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把他们喊回来，马上出兵！”

“你疯了？”智羊羊一把拉住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刀羊很是不解。

“我天，山羊的智商是不是都不高？你们是不是认为，现在局势已经明朗，沸羊羊入主玉台已成定局，他和族长一定会围绕临闾展开一系列攻防，然后你们就可以趁火打劫了。”

刀羊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说你们智商堪忧。现在占有主动权的是沸羊羊不假，但是你想想，如果你是他，你会现在发起进攻吗？”

没等刀羊回答，他就主动开口道：“不会！直到现在他手中的部队也不过五万上下，如果在野战中歼灭族长的军队绰绰有余，但问题是族长已经控制了临闾关，一头撞上去无非是头破血流。那些军阀现在可以作壁上观，可一旦沸羊羊落败，谁敢说他们不会亲自下台参战。

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收拢全国上下的兵权，当他成功稳定后方军心民心和物资供应后，战斗才会再次开始。”

“族长会这么眼睁睁看着吗？”刀羊突然提问道。

“怎么可能，但是他暂时无力插手，他只能在沸羊羊稳定后方的同时在雪原上招兵买马，扩充部队，等待战争再次爆发。”

“那我们就一直等着？我们现在有力插手。”

“有力插手，没错，可是你想想，无论沸羊羊还是族长闹得多厉害，他们终究是内战，但是如果你们插手，内战就变成了外战，整个绵羊族都会团结在一起和你作对，最后只能便宜了狼族。”

“你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

“路线我已经给你了，一定要保密，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放心，这一点我还是拎得清的。”刀羊想了想突然又问道，“如果狼族先动手了会怎样？”

智羊羊突然笑了，“那你们就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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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动手？”

一辆向南疾驰的马车里，灰太狼一脸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喜羊羊问道。

“现在就是比定力的时候，族长，沸羊羊，山羊族再加上我们，所有人都在等。我不敢说谁是最后的赢家，但谁先动手了，谁就一定是最大的输家。”

“嗯，”灰太狼沉吟许久，看着车外倒退的景色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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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刀羊突然问道。

“嗯？”智羊羊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让你做我的幕僚长，你意下如何？”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十七年前你们占领了大片羚羊的土地，你的部族分到了多少？”

看着沉默的刀羊，他继续说道：“其实你我都知道，你根本一丝一毫都没拿到，所有土地都被其他部族的首领瓜分了，你从头到尾只是一个为人火中取栗的傻瓜。”

“你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白费力气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那片地感不感兴趣。”

刀羊再度沉默了。

“我懂了，你说，如果羚羊王子和公主突然出现，会发生什么？”

“怎么可能这么巧……你是说……”

刀羊已经想到会发生什么了，那些羚羊会在他们的王子带领下反攻，收复失地，只要他刀羊提前做一些准备，就能借刀杀人，夺走属于其他首领的地盘。

“快，快把他们给我！”刀羊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智羊羊将扑倒身上的刀羊推开，整理一下衣服后说道：“他们不在我这，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打算吗，我的打算就是找到他们。”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智羊羊笑着说道，“按照我的安排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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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跟着你混了。”

灰太狼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觉得狼族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整顿内政，绵羊族内斗无力南下，对你来说这是天赐良机。无论是扫清狼族内的各个领主搞集权还是发展科技搞军政，怎么来都行，现在就开始准备，短则一年，长则三年，眼下的平衡不会维持太久，我们要为争夺天下做好准备。”

“正合我意！喜太狼听令！”

“嗯？”喜羊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玩哪出？

“特进喜太狼从五品侍御史，领绣衣直指。制书如右，符到奉行。”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