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相见欢

若玉愣了半天，峻纬是谁，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面前这两个人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幻相里，是更早？或是更迟？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生缘、恐结他生里。

小齐“早说过中天界混乱，偏不听我们的话要来此处任职，你看被贬谪放逐了吧！”

文韬“就是，他们天帝连战神和柏麟帝君都防，你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随我们回北天吧。”

廉贞星君附和着文曲星君劝道。

若玉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是梅朵心死后去文惠宫翻查到的史实：

成佑二百八十九年，逐摇光星君。

摇光星君，是北斗七星君之一吧？那若玉是他的第几世历劫了？

他摇摇头，不重要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来处，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只要回去安置好若雪，他就再了无牵挂，便能与昔日好友一起回归北天了。至于这中天界，污秽不堪，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在此时，远处的中天殿传来了宛如黄钟大吕般厚重雄浑的声音，一尊庄严慈悲的法相现身于天边，带着无限悲悯和重重压迫——这熟悉的威压感，是帝君回来了！

司命立即传音入密，请帝君速回昭明殿。

他回来了，评卿有救了。

真好。司命想，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有一个人好好的，哪怕只有一个。评卿也好，帝君也行，只要有一人安好另一人就不会就此离去，他们没有海誓山盟过，可是即便那九百年他忘了，也会莫名地对壁画露出温柔的神情；即便那两千年她放下了，也会时时注视中天殿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人还在，另一人便也在。

如今便是守望成真的时刻，若帝君的血当真能唤醒评卿，那就证明他的大道、他们的大道没有错——天道垂怜，难道有错吗？

错的另有其人，有目共睹。

柏麟回到昭明殿，司命忍住了下跪的冲动——他的身上带有与以往不同的、上古神祇的可怕力量，这股力量从前被封住了，如今完全释放出来，这让在场每个人的膝盖都在不由自主地打颤，除了罗睺计都。

他的面目更加平然，看向他们的时候既含情脉脉地有如注视情人，又无欲无求地有如俯视蝼蚁，他不是代掌中天界的柏麟帝君，而是白帝，本应身处天外天、只留一丝神识驻守西天界的上古神祇白帝。

他的目光掠过他们，如同白鸥掠过寂寞的水面，除了漾开的涟漪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让水面依恋的痕迹，那双藏了万千风月的眼睛看向墙上的壁画，顿时流露出一丝温暖和怀念——他记起来了。

上古神祇的血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把鎏金色的血液印在壁画上，那幅迦楼罗的尾翼迅速扬起，全身的翎羽都闪动着耀眼的光彩。

可是，它还是待在壁画上，蓄势待发，振翅欲飞，就是无法冲破墙壁飞下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柏麟将手心的伤口划得更深，源源不断的血洇染在画上，已经分不清那鎏金色的光彩是他的血还是画上的翎羽。

是少了梅朵吗？

可是她已经随评卿一起化作壁画中的人了，或许正是由她这九百年的陪伴，才让评卿感受到了人的气息，从而神识重聚有了此时此刻的机缘。

司凤等人沉默不言，他们始终是个局外人，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玲珑，急得满头大汗，握紧了拳头为他们攒劲。

司命经历了大起大落，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变故，他在墙边来回踱步，又不敢开口去打扰柏麟。

难道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又一次要错过吗？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她走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几乎被众人忘却的元朗从暗角中走出，

元朗“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