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夜戮

去寻谢危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天空倏然骠骑丝缕大雪，淅淅沥沥从屋檐落下，坠落在城墙边的红枫上，一白一红，鲜明了天地间的两种颜色。走到他住的处所时，里面很安静，门也是被人推开了，突然的我敏锐捕捉到一股血腥味，就看见谢危没有套上他昔日里穿的毛氅，俊逸的侧脸上染了血迹就着月光清冷一步一步行走在皑皑白雪间。

走着，他口中念叨着。

“你说的对，圣人难成大事，天下要的是枭雄，守规矩的人都会走的难一些，那就不要守规矩”。

“旁人做得的事，我也做得”。

“放心，你只是先走一步，那些人迟早会来陪你的”。

谢危把匕首一点点摁进他脚下那个人的身体里，那是口吐热血，公仪丞的血肉里，随着男人在庭院的一声凄厉嘶叫，就没了气息。

此时的谢危像极了夜间捕猎的那头老虎，嗜血的夜戮，让我再怎么胆子大都被震慑在原地，脚下踩着的细雪发出咯吱一声响来，他猛然听见声音抬头。

霎时间，我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很陌生，里面满是杀意向我靠近，嘴里喃喃着什么，我听的不太清晰，我只知道现在的谢危是失了理智的谢危，他有可能真的杀我。于是我拼命后退，却还是被他猛然冲过来扣住了脖子。

他在用力，一点点用力。

方舟舟“谢……居安……”

一时间，我呼吸急促困难，居安居安的想要将他唤醒。

方舟舟“我是婉婉！……”

“婉……婉”。

见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我抓住时机拼命点头，忽而他松开了手，眼神里面的情绪又变了。我疑惑望向他的眼睛想要看清某种思绪，没想到他下一秒直接拿着那柄杀了公仪丞的匕首刀尖对着自己肩胛处扎了下去，我怔愣了一瞬。

方舟舟“！！！”

“走，你走——”

换做常人一定被他吓得吼走了，可是我并不是寻常姑娘，只是反应了几秒就一把拉过他的身体，谢危因为失血又犯了旧疾意识不清楚起来，只能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玉手紧紧揽过自己的腰身往屋舍走去，他贪恋温暖，紧紧抓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

“你…为何不走，你不怕我吗”。

方舟舟“我更怕你失血过多，没了性命”。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屋子里的床榻之上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我先简单将他的伤口先用衣角的布衫条子简单做了止血，扫视周遭没有可以用的药，于是想着出去找他身边的人，刚要走，谢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你要去哪？”

方舟舟“给你找药，找人来”。

“不要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是盈起一层雾水，侧过头去的时候眼角流下一滴泪，我看见缄默着没有再动一步，紧紧扣住他的指尖。

方舟舟“很冷吗？”

他的手，方才抱他的身体渗满凉意。

“很冷”。

“婉婉，你抱抱我吧”。

这是我第一次窥见他的脆弱，没有丝毫犹豫拥他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