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停止后,那温和带笑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死寂的石厅中蔓延。
“有人吗?开开门,我需要帮助。”
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正常感,与这诡异环境格格不入。
工装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钢管握得更紧,指节捏得发白。眼镜女孩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尖叫溢出。西装胖子瘫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裤裆处洇开一片深色水渍,腥臊味弥漫开来。
张真源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只有蟒袍的袖口无风自动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深井,倒映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虞嘉洋心脏紧缩,魔力感知反馈回来的只有冰冷的恶意和空洞。这不是求救,是陷阱。他看向张真源,用眼神传递着警惕。
张真源几不可察地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门后的声音等不到回应,再次响起,语气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外面是不是有怪物?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一些这里的规则,我们可以交换!”
规则?这个词让虞嘉洋心神一凛。对方在抛出诱饵。
张真源依旧沉默,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工装男和虞嘉洋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的手势,示意隐藏。然后,他自己却向前迈了半步,玄色身影在惨绿灯光下如同镇守关隘的修罗。
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何种规则?”
门后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更快地回应:“很多!比如灯光颜色的含义,比如某些房间不能进!放我进去,我都告诉你们!”
“说来听听。”张真源语气淡漠,不为所动。
“这……隔着门说不清楚!而且我怕外面有东西!”门后的声音带着哭腔,表演得淋漓尽致。
张真源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既如此,阁下自求多福。”
说完,他竟然后退一步,不再理会那扇门,转而看向石厅其他出口,仿佛在评估接下来的路线。
虞嘉洋立刻明白了张真源的意图——他在试探,也在逼迫对方露出更多破绽。
果然,门后的声音急了:“别走!我说!绿光是安全的,红光是危险的!还有,不要相信镜子里的影子!”
这两条规则与羊皮纸上记载的一致。对方在抛出真实信息以博取信任。
“还有呢?”张真源头也不回地问。
“还、还有……子夜钟声响起时,必须找到黑暗的地方躲起来!”门后的声音语速加快,“现在能放我进去了吗?钟声快响了!”
子夜钟声?虞嘉洋看向张真源,后者眼神微凝。这条规则羊皮纸上也有,但后半部分模糊了。对方补充了关键信息。
张真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石厅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工装男额头青筋暴起,眼镜女孩的指甲几乎掐进自己胳膊里。
“可以。”张真源终于开口,同时对着虞嘉洋和工装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做好准备。他缓缓走向那扇木门,手按在了门栓上。
虞嘉洋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点微薄的魔力凝聚在指尖,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工装男也举起了钢管。
“我开门了。”张真源说道,手上用力。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阴冷刺骨的寒风从门缝中猛地灌入,伴随着一声不似人类的、尖锐的狞笑。
“嘻嘻……上当了!”
门缝后根本没有人影,只有一片翻滚的、浓郁如墨的黑雾,雾中隐约有无数双惨白的眼睛在闪烁。
张真源似乎早有预料,在门开的瞬间就已侧身后撤,同时袖袍一拂,一股无形的气劲撞向那涌出的黑雾。
黑雾被阻了一瞬,发出愤怒的嘶鸣。
“跑!”张真源低喝一声,指向石厅另一侧一扇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布满蛛网的铁门。
不用他多说,工装男拉起几乎吓傻的眼镜女孩就冲向铁门。虞嘉洋动作更快,高跟鞋也顾不上碍事,几步就窜到了铁门前。
西装胖子连滚爬爬地想跟上,却被蔓延过来的黑雾边缘扫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瞬间化作一具覆盖着冰霜的枯骨。
“啊!!”眼镜女孩回头看到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张真源最后一个退到铁门前,反手将门关上,迅速插上门栓。门外传来黑雾疯狂撞击的声音,门板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铁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阶梯,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
劫后余生的四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眼镜女孩压抑地啜泣,工装男瘫坐在地,眼神呆滞。
虞嘉洋扶着墙,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向张真源,对方气息依旧平稳,只是蟒袍的袖口处,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晶般的痕迹。
张真源也正看着他,目光深沉。
“你反应很快。”张真源忽然开口,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探究。
虞嘉洋定了定神,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保命的本能而已。”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多亏了你判断准确。”
张真源未置可否,转身看向下方深邃的阶梯。
“子夜钟声……”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那条规则,眼神晦暗不明。
——未完待续——
1789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