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后的阶梯陡峭向下，深入更浓郁的黑暗。空气潮湿冰冷，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直钻肺腑。门外的撞击声渐渐平息，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并未散去。
张真源从蟒袍内衬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白光驱散了阶梯下方一小片黑暗，勉强能看清脚下布满湿滑苔藓的石阶。
“走。”他没有多余的话，率先向下走去。步伐依旧沉稳，但虞嘉洋注意到他持着夜明珠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工装男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眼镜女孩，踉跄跟上。女孩的啜泣声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绝望的回音。胖子惨死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虞嘉洋跟在最后，高跟鞋在湿滑的石阶上走得异常艰难，有几次差点滑倒，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粗糙的墙壁稳住身形。裙摆被溅起的污水打湿，黏腻地贴在腿上，很不舒服。他心中暗叹，这身行头在这种环境里简直是累赘。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向下，一直向下。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变得平坦。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储藏室的地方，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破烂的帆布，空气中尘埃弥漫。
张真源举着夜明珠环视一圈，眉头微蹙。这里并非理想的藏身之所，空间过于开阔，遮蔽物太少。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敲在灵魂上的“嗡”鸣声，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
声音初时细微，旋即变得清晰、悠长，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穿透石壁，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是钟声！
子夜钟鸣！
几乎在钟声敲响第一下的瞬间，张真源脸色微变，低喝道：“找地方藏起来！快！”
他目光迅速扫过储藏室，最终锁定在角落那几个堆叠起来的、最大的腐朽木箱后面。“那里！”
工装男反应极快，几乎是拖着眼镜女孩扑向了那个角落，奋力挤进木箱与墙壁的缝隙间，尽可能缩紧身体。
虞嘉洋也立刻行动。他知道这钟声意味着规则生效，危险降临。他选择了一个相对独立的、被破烂帆布半覆盖着的空木箱，掀开帆布就钻了进去。箱子内部空间狭小，充满霉味，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高跟鞋在有限空间里显得格外碍事。他小心地将裙摆收拢，避免发出声响。
张真源是最后一个藏好的。他没有选择角落，而是闪身到了门边一个阴影最浓重的凹陷处，夜明珠的光芒被他用袍袖彻底掩盖。他屏住呼吸，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暗，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锐利地观察着门口方向。
钟声一声接一声，不疾不徐，敲足了十二下。
当最后一声钟响余韵消散，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黑暗浓郁得化不开，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粗重。虞嘉洋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也能隐约听到角落那边工装男和眼镜女孩压抑的、恐惧的喘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突然，一阵轻微的、仿佛湿漉漉的东西拖过地面的声音，从阶梯上方传来。
“沙……沙……沙……”
声音很慢，很有节奏，正沿着他们刚才下来的阶梯，一步步靠近。
虞嘉洋浑身汗毛倒竖，蜷缩在木箱里的身体僵硬无比。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粘稠的恶意随着那声音一同蔓延下来，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工装男那边传来了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随即被强行忍住。
“沙……沙……”那东西似乎停在了储藏室的铁门外。
死寂。
然后，是铁门门栓被轻轻拨动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吱——嘎——”
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股更浓郁的、带着水腥和腐烂气息的寒意涌了进来。
虞嘉洋透过木箱的缝隙，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那东西进入了储藏室。它移动得很慢，似乎在巡视。
“沙……沙……”声音在空旷的储藏室里回荡，时而靠近堆叠的木箱，时而又远离。
有一次，那声音几乎就停在虞嘉洋藏身的木箱外。他甚至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近在咫尺。他死死咬住下唇，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全身肌肉紧绷到酸痛。
那东西在箱外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嗅探。虞嘉洋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视线扫过木箱。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冰凉，魔力在体内微弱地流转，准备着最坏情况下的拼死一搏。
万幸，那东西最终移开了，继续它的巡视。
“沙……沙……”声音渐渐转向门口。
最终，铁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传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沓声沿着阶梯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储藏室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直到那阴冷的气息彻底消散，张真源所在的方向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吐气声。
“安全了。”
虞嘉洋这才敢缓缓放松僵硬的身体，从木箱里钻出来，腿脚因为长时间蜷缩而有些发麻。工装男和眼镜女孩也从角落爬了出来，两人都是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张真源从阴影中走出，夜明珠的光芒再次亮起。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比之前更加深邃。
“此地不宜久留。”他说道，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三人，最后在虞嘉洋被污水弄脏的裙摆和略显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未完待续——
1854字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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