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行进持续着。回廊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岔路越来越多,有时甚至需要在上中下三层盘旋的石阶间选择。张真源的选择看似随意,但虞嘉洋逐渐发现规律——他总是在避开那些油灯光芒闪烁不定、或者灯焰颜色微微发红的区域。
在一次经过一个拱门时,虞嘉洋眼尖地瞥见门楣上方刻着一行几乎被青苔覆盖的小字,字形古怪,但他莫名能理解其意:“灯灭处,勿入。”
他心中一动,记下了这个信息。
前方的工装男突然低咒一声,用钢管指向旁边一扇半开的门。门内隐约可见散落的骸骨,骨头上布满了深刻的齿痕。眼镜女孩倒吸一口凉气,别过头去。西装胖子直接干呕起来。
张真源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脚步未停。“旧迹。”他吐出两个字,算是解释。
虞嘉洋强迫自己多看几眼。骸骨的姿态扭曲,像是在极度惊恐中被撕碎。他注意到骸骨附近的地面颜色略深,仿佛被什么液体长期浸染过。
又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左侧路口散落着一些新鲜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点。中间道路的墙壁上,布满了凌乱的、带着泥污的抓痕。只有右侧路口,相对干净,油灯稳定地散发着绿光。
张真源毫不犹豫走向右侧。
“为、为什么不走中间?说不定有人刚过去……”西装胖子喘着气,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张真源头也不回:“抓痕自上而下,指间距异于常人,非人所为。”
胖子顿时噤声,脸色更白。
虞嘉洋暗暗佩服张真源的观察力。他自己也注意到了抓痕的异常,但没想到张真源在瞬间就分析得如此透彻。
队伍的气氛更加压抑。每一次选择都像是在赌命,而张真源是唯一的庄家。
大约又走了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石厅。石厅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喷泉水池,池底积着黑褐色的污垢。四周有五六扇样式不同的门。
张真源在石厅入口处停下,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整个石厅,最后落在水池边缘一块略微凸起的石砖上。
“在此休息片刻。”他说道,声音在石厅中产生轻微的回音。
工装男和眼镜女孩如蒙大赦,几乎虚脱地靠墙坐下。西装胖子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虞嘉洋没有放松警惕。他走到张真源身侧,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低声问:“这里有危险?”
张真源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能察觉到这点似乎并不意外。“不确定。但此地是枢纽,需谨慎。”
他走到那块凸起的石砖旁,用靴尖轻轻踢了踢。石砖纹丝不动。他又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石砖边缘摸索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虞嘉洋注意到张真源的手指非常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这绝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宦官该有的手,更像……一个善于掌控细节的棋手。
突然,张真源手指在某处微微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从脚下传来。那块石砖竟然缓缓下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卷陈旧的羊皮纸。
张真源取出羊皮纸,展开。上面是用同样的古怪文字书写着几条规则:
“一、绿光引路,红光索命。”
“二、镜中之影,不可信之。”
“三、子夜钟鸣时,需藏于暗处。”
“四、……”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虞嘉洋凑近了些,看清了内容,心中凛然。这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也提供了新的信息。
张真源快速浏览完,将羊皮纸递给虞嘉洋。“记下。”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下属,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虞嘉洋一怔——这是一种初步的、有限的信任,或者说,是认为他具备“记住并理解规则”的价值。
虞嘉洋没有推辞,接过羊皮纸,迅速将内容刻进脑子里。羊皮纸的触感粗糙冰凉。
就在这时,石厅一侧的一扇木门后,突然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不疾不徐,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
刚松懈下来的工装男猛地跳起,抓紧钢管。眼镜女孩吓得缩成一团。西装胖子更是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那扇门。
张真源缓缓站起身,将羊皮纸从虞嘉洋手中抽回,塞回暗格,石砖复位。他面向那扇被敲响的门,眼神冰冷。
敲门声还在持续。
“是……是不是其他幸存者?”眼镜女孩抱着一丝希望颤声问。
张真源没有回答。他抬手,示意所有人保持绝对安静。
虞嘉洋屏住呼吸,调动起那丝微弱的魔力,感知着门后的情况——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一股浓郁的、冰冷的恶意,以及一种……空洞的回响。
敲门声停了。
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门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门板:
“有人吗?开开门,我需要帮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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