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年头，花魁虽然卖艺不卖身，但不是谁都能行的：人不仅要长得年轻和漂亮，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而且有一门必须拿得出手，这样才有足够的资本去陪那些文化人赋诗填词。如烟和四大花魁虽说文采不是特别出挑，但也是小才女级别的，绝不是某些看了几本书的人能够匹敌的。

如烟是五位姑娘字写得最好的，也因为一手好字助力她成为香艳居的花魁。她把某人的字和自己的楷书一比，感觉差了好几条街。李子青那工整清晰、飞洒活泼的字立刻成功地引起了吃瓜群众的注意。人群中有人出声问道：“敢问公子，这种我等书生从未见过的字体从何而来，又叫什么名字？”

李子青呵呵笑道：“只不过随意涂鸦罢了，若是诸位觉得好就叫行书吧！”

话音刚落，便有某个大学士在疯狂地拍马屁：“想要独创一体，不知有多难，本朝立国百年都未出一个，老夫睹公子的字迹，足以配得上大家的称号！公子年少有才，老夫佩服！”听到这话，如烟心中那些东西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喜和爱慕，还有仰视。

一旁当电灯泡的余骁侠不仅佩服皇上的书法、诗词、音律，更佩服皇上的撩妹手段。看着如烟和秦仙儿两人对皇上暗送秋波的样子，要是没人，皇上可能要主拥右抱了，不，说不定宫里要多两位娘娘了。

原本安静的人群再次想起了说话声，紧接着人群又让开了一条路。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是香艳居另外三位花魁：顾横波、卞玉京、马湘兰。想来人生也真是讽刺：当你渴望一样东西的时候，总而求而不得；当你不再需要的时候，那东西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李子青的才华早已被如烟尽收眼底，又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现在三位妹妹慕名而来，多半结果和秦仙儿一样，这麻烦恐怕就大了，她可不希望好姐妹割席而坐，甚至同室操戈、同归于尽。

三位花魁提着淡雅的裙摆款款而来，人群中有不少人早已将读书人的束缚抛在脑后，连忙踮起脚尖，想一睹三人的芳容。三位姑娘可没空管这些吃瓜者的目光，她们只见到了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像太阳一般使其他人失去了色泽，而两位才女：如烟和秦仙儿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在香艳居，花魁从来没有成为别人的陪衬，最多只是和别人在棋琴书画等方面打个平手，这次是两位花魁甘愿当绿叶。三位姑娘看了看如烟和秦仙儿神态，基本可以确定两人是芳心暗许，这男人到底有何本事呢？

尽管对眼前的男子充满疑惑，三位姑娘是屈身行礼：“奴家见过少将军！”李子青微笑着向他们行礼，三位女子相互对礼了一下，对李子青的疑惑更多了。秦仙儿是五位女子中年纪最小的，心思单纯的她可不会像三位姐姐一样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见她迫不及待地向三位姑娘介绍某人的书法：“三位姐姐，你们好好看看，这便是公子独创的行书，如烟姐姐都被它迷住了！”

三位女子听了秦仙儿的话，表现出了震惊的表情，能让如烟佩服的人天下少有，眼前这位应该也是。这会三位女子似乎感觉到一丝尴尬：刚才人家盛情邀请的时候你不来，现在人家随便露了一手，你却屁颠屁颠地跟过来，这事丢人啊！

三位女子便走进桌子想看看那字，人群中却来个不合时宜的反对声：

“独创一体？大家？不就是写了些字罢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着这狂妄与不屑的声音，余骁侠心想：你才不知天高地厚呢，这是皇上，要不是皇上有令，咱俩出去练练！

有人不服自然被李子青列入考虑范围，想让老子在五位美女面前出丑，不可能的。他真想着要怎么反击，如烟和秦仙儿的脸已经晴转阴了，作为他的铁杆粉丝，两人露出了愤愤不平的表情。

“什么人，躲在人群中叫！光会叫算什么本事，若是有真材实学，只管站出来比试！”秦仙儿早已被李子青的才华折服，在她心里某人甚至比那个地昏君的地位还要高，芳心暗许的她怎能允许住何人抵毁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于是她也不顾自己的形象，誓要让那人出来比试比试。

看到可爱的女子如此维护自己，李子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而只有余骁侠知道皇上露出这个笑容是要放大招了。对于出头鸟，李子青决定来个将计就计，你想让我跟你比，那就跟你比，到时候，你就得成为哥的踮脚石了。

叫了一便后人群反而变得安静。秦仙儿倒也不甘心，晃着李子青的作品大声说道：“刚才是谁在大声嚷嚷？你有本身就站出来，没本事就嚷嚷，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离秦仙儿最近的那圈人可不管什么挑战者的事，他们只管欣赏秦仙儿手上的书稿，看之前有些还高昂着头，看完后个个自愧不如。渐渐地，已经不少人看词稿直接倒戈，李子青的支持者那是越来越多。

安静了好一会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恭敬地向李子青行礼：“公子，刚才抵毁您的是在下的表弟，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山野村夫记较！在下仰慕公子文采，公子可否作诗一首让大伙看看，饱一饱眼福！”

所谓伸手不打美脸人，这个比刚才那个有礼貌多了，既然提出这个要求，要是不答应，那还了得。李子青哈哈大笑，算是接受了那人的道歉，然后对着他说：“既然有人想看，那在下就得显丑了！现在是夏季，春季刚过，不如以春季的杨柳为题，现场有五位姑娘，不才，写五首吧！”

接过了秦仙儿递来的笔，大笔一挥：

“南陌东城春早时，相逢何处不依依？桃红李白皆夸好，须得垂杨相发挥。

凤阙轻遮翡翠帷，龙池遥望麴尘丝。御沟春水相晖映，狂杀长安少年儿。

御陌青江拂地垂，千条金缕万条丝。如今绾作同心结，将赠行人知不知？

城外春风吹酒旗，行人挥袂日西时。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馆绾别离。

轻盈袅娜占年华，舞榭妆楼处处遮。春尽飞絮留不得，随风好落去谁家？”

都到这份上，换谁都心服口服了。但众人发现面前这位才子气度不凡，待人接物也不同，举手投足间颇有王侯之风，那些随从也和寻常人不一样。于是，有几个好奇宝宝便问起了李子青的来历。李子青不想暴露自个的身份，便提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一首七言绝句：

“杀尽关外百万兵，掌上画戟血犹腥。书生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其名！”

写完的李子青被五大美女邀请进屋，众人一看也不想再当电灯泡了，赶紧走。不过这学霸就是学霸，明明很强，还要用学渣来反衬他的强大。

外面安静了，屋里的人便可以安心喝酒。五位姑娘轮流酎酒，李子青一杯接一杯地喝。身边五人中的大姐，如烟还是叫停了这一行为：“四位妹妹再喝，少将军便要醉了！”这次她担心错了，那家伙曾和毛子女兵拼酒，对面本想用两斤伏特加灌醉他，结果五斤下去，一点事都没，那人自己倒下了。

顾横波听了如烟的话，对着秦仙儿打趣：“醉了不是更好，扶进你房里，生米煮成熟饭，遂了你的心愿！”

秦仙儿听后，整张小脸变得通红，装作生气的样子对着顾横波说道：“姐姐，别乱说，少将军怎么可能看上我等风尘女子！”话是这么说，但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没准某人睡着之后，真把人脱进她房里，这种可能还是不要排除为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他四位姑娘听了秦仙儿的话，脸上的光彩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哀伤。哀叹什么呢？哀叹自己的命运，表面上是风光无限，那也是有时间限度的，等人老珠黄了，恐怕也只能嫁为别人的妾了。嫁作别人的妾虽然吃喝不愁，但在社会地位方面却比不过一个山野中的村姑，人家虽然穷，但是明媒正娶，出门可以光明正大的，而妾就不行，出门不能和正室一样，还有可能会被人转手什么的。更何况，妾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嫁给眼前这位，她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怕是某人没看上她们。

这五位姑娘的哀伤，李子青怎会看不出？他扫视了一眼，平静地说：“不要妄自菲薄！”此话一出，五位姑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位会这么说。要知道在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是没人敢这么说的。五位姑娘连忙用感激的目光盯着李子青，想知道他还会说点什么。

只见某人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迎上几人的目光，终于开口了：“你把自己经营成皇妃，自然吸引来帝王；你把自己经营成公主，自然吸引来驸马；你把自己经营成美女，自然吸引来英雄；你把自己经营成妖精，自然吸引来流氓。你能把自己经营成什么样，就说明处在什么层面，这就注定了你能吸引到什么层面的人！永远记住：自信、自立的女人最美丽！”

五位姑娘听了某人的话，那是完全赞同，心有灵犀的她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严肃的脸上还挂着些害盖，郑重地向某人行礼：“少将军一席话，奴家受教了！”这段话已经在她们心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过，回礼和行礼把某人弄得很累，但也乐意。见好就收，现在该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