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姑娘在心里想着：那位公子长得不同于一般的读书人，似乎有一种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血染的风彩，他的笑容很真切，那眼神不知为什么会让她莫明其妙地脸红，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以后还会不会再一次碰到他？想到这里，她不得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脏又咚咚地跳得厉害，好像快要跳出胸膛了。

虽然明道自己因为饥荒，在逃难过程中与唯一的亲人走散了，成了身份卑微，就算公子是个靠军功起家的普通人，根本配不上人家。可赵妈妈刚才随口一说的话，却让她这个“既没吃过猪肉，也没怎么见过猪跑”的人对爱情的事有了些处于朦朦胧胧中的憧憬，带着对李子青的一知半解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李子青虽然很厌恶那位大小姐这种不正当竞争，但他并没有把小姑娘包括在内，想到小姑娘卖身为婢，身不由己，怪可怜的，李子青似乎比前几天那个杀伐果断的他变得多愁善感。

太阳的西沉并没有使城市商业的活力降低，夜市已经出现在了大街小巷，整个都城的街道反倒变得越发拥挤而热闹。那些老学究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天子突然宣布不再对流动的小商贩征税，只对有店铺的商人征收比之前税率更低的税。这是一步远棋，李子青此举是为了扩大中产阶级，在目前较为宽松的生产关系下，生产力可以得到快速恢复，而那些小商贩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商人的地位早已得到提高，这些资金便可以投入到扩大再生产的过程中，到时候必然要购置店铺，变成大户，到那时还怕没有税收。

在晚霞下，李子青再次来到了夏记布行。那家的人是走了，却找来了几个人在这里乱爵舌根。这下，李子青的脸上露出了带着些神秘的笑容，敢情这几个鸟人是来故意找茬的，他正在想办法让掌柜的引他去见夏紫晴，这下倒好了，有人给他创造了机会。正是踏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对于那些大商人来说，败坏夏记布行只是个开始，后面的手段还多着的呢，现在没必要撕破脸皮明着干，但也不排除他们想用这伤害不大却很恶心的办法逼得夏紫晴离开镐京。

见几个在夏记布行挑选布料的客人因为那几个人的哄骗，打算离开，到别的商店买布料。又见那几匹被退货的布还没有放进仓库，李子青便微笑着对伙计说：“小兄弟，那几匹布我要了！一倍的赔偿，放眼整个天子脚下，哪家店有这个信誉！”

掌柜的可是人精，他深知：钱可以赔，但信誉不能丢，于是还询问要不要打开验货，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掏钱。经过李子青这么一喊，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再看了看李子青等人的装束，没法和托联系起来。很快他们也想通了，这夏记布行的信誉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于是挑水了中意的布匹了，付了钱，欣然离去。

待人群散去，老掌柜对着李子青微微一笑，抱拳行礼。“多谢这位公子！”“呵呵，还是掌柜的您老精明，在下佩服！”两人露出会心的笑容，老掌柜微笑道：“再怎么说，是老朽的小店欠了公子一个人情，店里的成衣和布匹还请公子自行挑选，老朽收成本价！”李子青也不客气，直接让掌柜的挑选一种布：“掌柜的，在下是军中之人，不懂其中的奥秘，烦请掌柜的推荐一种吸水性不错，又不怎么会渗水的布！”掌柜的动作很快，向李子青推荐两款符合要求的布，李子青便让余骁侠付钱，然后和掌柜的道谢离开。

虽然没能见到夏大老板，但至少给夏记布行的人留下了好印象，还买到了制作燃烧瓶所需要的布。合作也不是很急，以后机会多得是，但若是有人想打压夏紫晴，那他不介意用一个可恶的暴君的手段去对付那人。

李子青走出夏记布行，便抬头看了看那天空，天空快要褪去最后一丝晚霞，该回宫了，在天下还没有彻底太平之前，还是待在宫里更安全。

东张西望的他发现了后面有几个极不专业的跟踪者，于是带着侍卫进了一条小巷子，那几个人多是头脑简单之流，进入巷子直接开始威办李子青：“小子，挺狂的！还替夏寡妇出头，是不是她的姘头啊！我们家老爷说了要么夏寡妇当他的侍妾，要么就滚出京城！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你和你背后的人，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你和你背后的人竟会样狂妄，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弱女子面对你们这类人时的不屈不挠！恭喜你，成功将我激怒了！”说完李子青飞起一脚踹在了为首那人的肚子上，周围的待卫也连忙动手，将他们制服。“你以为你谁啊！就这点本事还出来混，活该被打！”

御花园里，李子责和两个妹妹在谈莫小云的事。曹吉祥带着些人拿了一大堆东西过来

“皇上，您要的东两奴才置办齐了！还清皇上过目！”说完，指挥人手把东西一一呈现在李子青面前：一副铠甲、一件大红色批风、一把李子青自己设计的骑兵用马刀、一杆两测有刃的方天画戟、就一把新研制出的潜水匕道、一个挂在身上的手榴弹袋。

“皇兄，你这是要御驾亲证吗？”

“这是迟早的事！得看小云完婚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皇上，中央肃反委员会主任兼大内总管余骁侠求见！”

小六子刚禀报完，余骁侠便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得力助手徐浩。这徐浩本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但每次见到李子青的小妹李梓婷却变得脸红起来，这回和余骁快一起来，反倒让他壮了些胆。

“行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皇兄我要和两位大人有事要谈，你们去别处玩吧！”

李梓婷本想向哥哥撒娇，但姐姐已经把她往另外一头拉。三个人在水池边坐下，小六子赶忙送来茶水和晚饭后的点心。自从李子青宣布削减开支后，茶水用的是陈茶泡的，点心也变得清淡。

刚才和两天妹妹谈了些事，弄得他有些口干舌燥，此时，他一边听两人汇报，一边喝茶。“皇上，线人来报：夏老松今天晚上会出现咱们去过的那家布行，而且听说她要收购一批酒，扩大她的经营规模！”

“带上样品，咱们走！”

于是，三个人领着侍卫，拉了一辆板车，上面装着李子青未投放市场的三样东西：甘油、肥皂、高度酒，出宫了。自从商业方面的一连串限制被废除，京城便没有了夜晚，四面八方的客商涌入了这座城市，其中还有不少歪果仁。夏紫晴家的布行生意很好，一队波斯商人正在挑进布匹，李子青便简单地向掌柜的说明来意，便离开了，反正里面有详细的说明书。

送完东西的李子青回了宫，这一晚御书房的灯是亮着的，小五子和小六子忙着替皇帝磨墨。而夏紫晴那边倒在认真地研究说明书，许是谨慎的缘故，她把甘油涂在自家猫身上，肥皂倒是好使，轻而易举地将她手上的油洗掉了，还不疼。

每天睡前都是她泡澡的时间。她在丫鬟的服待下慢慢地进了大木桶。“啊，好舒服啊！”舒服得忍不住叫了一声。温水轻轻拥围着她的玉体，饱满的肥皂泡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夏紫晴双眼微闭，两手抓了泡沫，不断地往自己的身上涂去。以前的她坚持用皂角水和花瓣泡澡，已经坚持了十多年了。手掌过处，尽是又细又嫩的肌肤，温润柔顺，洁白如玉，全身的肌肤依旧像少女一般娇嫩，和他的这一习惯不无关系。

“清水似碧，温情似春，佳人依旧，虽是近中年，香肤仍如玉，奈何栏杆拍遍，无人怜惜！唉！这一身的好肌肤可有什么用呢，没有男人疼爱，徒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夏紫晴再一次情不自禁地自怨自艾起来，她出生于小知识分子家庭，平时也会读一些诗词，长此以往，便能出口成章。

李子青画完图纸，便去睡觉，恭喜他，没有佳人陪伴的他睡不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壮大后宫，便立刻被自己否决了，想了想夏紫晴他又觉得没必要否决自己的提案。

结束完早朝，独孤瑾还没回来，李子青便出宫去夏紫晴那谈生意。还是昨天那家店，因为昨天的事，店里的伙计们对他非常客气，极其热情地打着招呼。没有看到掌柜的，李子青只好麻烦店堂里的伙计：“麻烦几位小哥向贵店的掌柜通报一事，在下有事求见！”

老掌柜正在屋里向夏紫晴汇报工作，听伙计说李子青求见，便对夏紫晴拱手作揖，跟着伙计来到店堂，他穿过走廊便看见了李子青，行了礼，面带笑容地问道：“不知公子今日找老朽有何事啊？”昨天的事，面前的青年给他留下极好的印象，城里的公子哥多是纨绔之流，便眼前这位却没有么坏毛病，斯文和蔼、平易近人、彬彬有礼，又不是文弱书生，这种的美男子天下少有啊！

李子青仿佛并没有听见掌柜的问题，管自己打量着东西。“掌柜的，这些成衣应该只有胡人来买吧！”老掌柜微笑点头，全天下的女子，人人都会一手好红，城里的女子是买了布回家自己裁剪，农村女子则干脆自己织布，真正买成衣的都是那些游牧经济组织之上的外邦人，这也是布行还卖成衣的原因。

转头一想，李子青便觉得自己的东西在自然经济的前提是下能卖得出去，原因很简单：商品不流通是因为小农户能自给自足，但像铁器那种小农户无法生产的生产资料仍拥有广阔的市场。

只要让人们知道了肥皂能有效替代皂角，高度蒸馏酒好喝，甘油好用，还怕赚不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