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徐徐开着,路程略微颠簸。孟知染醒了几次,眼皮子都黏在一起分不开。
每次朦朦胧胧把眼睛眯开一条缝,下意识扫过身边人清冷安静的模样,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几个小时过去,她被晕车的难受折磨得快要吐了。
蔡徐坤也刚睡醒,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再低下头盯着小姑娘看。
她的眉心紧紧拧着,小脸发白,唇瓣抿成一条线。脑袋轻轻抵着身后的座椅,摇摇晃晃了会儿。
下一秒,那颗小脑袋就像找到了合适的居所,直接落在他肩头。
他身子一僵。
女孩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双眼阖着,手臂环在胸前,像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蔡徐坤情绪不明地垂着眼,肩膀上的人时不时在他手臂上蹭两下,发丝和脸蛋都是软绵绵的。
顿了很久,他看着她,忽然很轻地弯了下唇。
孟知染似乎是睡舒服了,眉心也慢慢舒展开来,一动不动地倚在少年的肩膀处。
天色渐沉,不一会儿就被黑色全数吞噬。车内不知何时开起了稍亮的灯,抬眼望去,大部分人都累得睡着了。
没有聊天声,只听得见车轮滚在地面上发出的细细微微的声响。
快到时,坐在大巴第一排的老师站起来,将睡过去的学生都喊醒。
“马上就到了。”女老师扯着嗓子喊了声。
孟知染打了一颤,被这声音震得哆哆嗦嗦地睁开眼。
而后又十分自然地将头抬起来,靠回座椅上,完全没在意刚刚睡梦中的枕头是从何而来。
蔡徐坤:“……”
他悄悄叹了口气,含着些无奈。
小姑娘迷糊地揉着惺忪的眼,瘪着嘴有点起床气。头发都被睡乱了,几缕发丝从皮筋里逃了出来,散在耳边。
她唔嗯一声,再一次打了个哈欠。
“要到啦?”孟知染刚睡醒,声线里还带着可察觉的哑,但又轻软。
蔡徐坤应她:“嗯。”
她小幅度地抻着懒腰,只觉喉咙干涩,便不自觉咽咽口水。
“你有水吗?”她蹙着眉可怜兮兮地问。
少年颔首,从脚下拿起一瓶未开盖的矿泉水。熟稔地把瓶盖拧开,递给她。
早就料到她会渴,而且还晕车,他就多备了几瓶。
孟知染咕嘟咕嘟几口就把水喝了大半瓶,舒服地长出了口气。又接过瓶盖,拧上。
她懒洋洋地往后一靠,那双杏眼已经清明不少,看起来精神头正旺。
半晌,又扭过头来看着蔡徐坤。
“你一路上没睡啊?”她好像真的没意识到自己靠着他肩膀睡了大半路途。
“睡了。”蔡徐坤脸上倒是看不出疲惫。
孟知染了然地慢悠悠点着头。
大巴车十分钟后就停在了学校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望着渐行渐远驶离的车,孟知染有点感慨:“两天过得还真快。”
蔡徐坤没说话。
良久,又低声喊她:“孟知染。”
她啊了一声,小步跑到他身前。
刚想问怎么了,眼前的人掌心就又落在她发顶,轻缓地揉了下。
他的语气温和,嘴角带笑:“走吧,回家了。”
孟知染迟钝地点头,看他已经要踏上往日回家的那条路,才匆匆忙忙地跟上。
夜色阑珊,马路边车来车往。
浸在一片漆黑里,她跟在那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身边,回过意识来的慢慢思考。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条有点孤单寂寞的回家路变得有了暖意和欢快的气息呢?
好像他在,就会这样。
让她觉得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明明也可以,有依靠。
-
快两个星期后,周一的升旗仪式。
偌大的校园广场上站满了人,升旗台下边,孟知染穿着校服无聊地左顾右盼。
她拍拍蔡徐坤的肩:“这是不是还要讲话挺久?”
同样和她站在一起的蔡徐坤抬眸望了一眼正在发言的校长,点头示意:“应该。”
少女拖着长音啊了一声,轻轻跺跺脚,活动筋骨似的:“我的腿已经酸了。”
“老邹就应该晚点再让我们下来,还好今天没太阳,不然我更受不了。”孟知染的娇气小姐本质逐渐又暴露出来。
校长讲完话还要轮到教务主任讲话,之后主持人才会宣布两人两周前在市级比赛中取得的优秀成绩,并由领导颁发奖品。
蔡徐坤无声笑了笑,“再坚持会儿。”
被他的话安抚下来,孟知染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不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台上的主持人终于开嗓:“下面,恭喜高二(1)班的孟知染同学和蔡徐坤同学,在市级高中生作文英语联合比赛中取得一等奖的好成绩!”
“由校领导为两位同学颁发奖品!”
人海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站在最前面的一班方阵里已经能听见有人吹起了口哨,不怕死似的吼着:“染姐牛逼!”
“坤哥最他妈吊!”
“一班yyds!”
邹平在旁边皱着眉瞪了他们几眼,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感叹这群成绩好的孩子怎么也这么皮。
孟知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却还是恭恭敬敬地接过一等奖奖杯,和蔡徐坤站在升旗台前合影。
底下的哄闹声连绵不断,欢呼雀跃的赞美一波一波袭来。
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发自内心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感觉。
画面定格,孟知染抬起头,只发现身边的人也正望着自己。
他眸光中的温柔四溢,唇边噙着笑,低低吐出两个字:“恭喜。”
记忆回溯到三个月前。
也是这样一左一右相伴,她怀着期待问他有没有去看比赛。那人却答非所问,并未有太多表情,语气冷而平淡:“恭喜。”
孟知染心一跳,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和他靠的格外近,从前所有的疏离和陌生感统统散去。
她也笑了。
“也恭喜你。”
我最最骄傲的少年。
-
午后,气温回暖。暖洋洋的光透过窗爬上桌面,清净的教室里,两人并肩而坐。
蔡徐坤今日难得没有在学习,反常地趴在桌上睡觉。
极少见这样毫无防备的他,半张脸埋在臂弯下,面朝着她。长睫如蒲扇,浓密而卷翘,碎发微遮住眼皮,整个人温顺乖巧。
孟知染写了会儿作业,便撂下笔,也趴在桌上,细细地观察着他。
他的皮肤也很好,白得如玉,看不见一点瑕疵。浓眉弯弯,冷冽之气尽失。
她盯了好久,抬起手指,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脸颊。
好软。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孟知染眯着杏眼笑起来,逗弄人一般又戳了几下。
见他仍旧没反应,才放下心来。
她开始对着他自言自语:“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
“长这么好看,我的情敌得有多少呀。”她生气地嘟起了小嘴儿。
孟知染的声音不大。
教室里也没有别人。
她想了想,又轻飘飘地说:“好喜欢你,蔡徐坤。”
“如果你也能喜欢我就最好啦。”小姑娘小声嘀咕,“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隔了半晌,回应她的依旧只是一片寂静。
看来睡得挺死。
又怕打扰到他睡觉,孟知染还是收回手,也侧着头保持和他一样的姿势看着他。
只是这样看着他,都觉得很安心。
过了很久。
她弯起眼,像和他分享小秘密一样,又轻又缓地说:“我会对你很好的。”
“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也喜欢一下我吧。”
少女嗓音宛若掺了蜜,甜到人心尖。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悄悄勾起嘴角。
-
临近期中考试,学习任务愈加繁重。
一班这群小兔崽子该认真时也够认真,班上整体的学习氛围都被带动起来。
孟知染捏着笔低头算数学题,草稿纸写满了半边天,涂涂改改,也没得出个答案。
她思绪微乱,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恼意闭了闭眼。
调整好心态后,再次重新读了一遍题干。
蔡徐坤瞥了她一眼,见她如此烦恼抓狂的模样,最终还是好心地探出手。
他修长的指尖落在题目中的某一处,轻点两下:“你漏了这个条件。”
“所以算不出来。”
他清冷的嗓音微沉。
小姑娘仿佛被点通了,圆润的杏眼一下亮了起来,扭过头去感激地瞧了他一眼。
他的唇角泛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蔡徐坤说:“下次认真点儿。”
没来得及点头应他,倒是这人忽地又多问了句:“这次考试还有信心拿第一么?”
孟知染歪着头思忖了会儿,“不知道。”
看他这么问,女孩便闪着眸光凑过去,眼巴巴地望着他:“拿第一有奖励?”
少年沐浴在阳光下,侧着脸,桃花眼微敛,眸色仍然浅淡。
“嗯,”他顿了顿,“有。”
孟知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行,那我会争取拿奖励的。”
“奖励很丰厚?”她舔了下唇。
那人懒懒地半倚着墙面,低笑一声,“你想要多丰厚?”
没等她应,又道:“应该挺丰厚的。”
闻声,孟知染撇嘴:“你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蔡徐坤抿唇。
“想那么多干嘛,考到再说。”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孟知染皱巴着一张小脸:“你这是在给我压力。”
“好过分啊你坤哥。”
她嘁了声,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考过你哪儿那么容易。”
这话还是被蔡徐坤听见了。
他用手中的笔帽又轻叩孟知染的课桌。
“所以啊,”他扬起一抹懒散的笑,“想要奖励,就快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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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染染:请问奖励可以要一个亲亲嘛?
困困:……
我:可以!当然可以!女鹅你想要森莫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