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正事时,二人都收了儿女心思,到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要站在这个棋盘上重要的位置将这盘棋盘活,容不得差错,很是认真。
子墨没有明面上的另一层身份,到了举事那日,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控制住天帝,如果下药成功,那自然最好,如果不成功,或者出了差错,那么子墨可以让周边所有人事物都飞不起来就是最绝杀的秘密武器。
复杂性不高,难度极大。
毕竟之前子墨和先天后以及有先天后灵力的穗禾动手时,并不轻松,润玉唯恐子墨会伤。
但却没有劝她不要去。
这是他们二人这些年来,共同努力里最重要的一步,成,则天地让行,败,则共赴黄泉。
子墨歪着脑袋笑了笑。
子墨润玉,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在忘川河上我和那位老翁打的赌?
润玉怎会不记得。
往事就在回忆深处,深刻隽永,平日不提,可她但凡说个引子,那件事便细细密密的从脑海中涌出,恍如昨日。
润玉双目温润,静静的望着眼前人。
子墨回以同样清润的神态,与之不同的是,多了几分调笑之意。
子墨后来其实也几次路过忘川,却都没走寻常路,倒是没再碰上。
子墨你说,若是我们举事不成,双双没了,就一起去帮他撑船好不好?感觉那个还挺好玩的。
将润玉的茶杯再度一饮而尽,子墨含笑看着润玉,这样说道。
润玉眸光轻轻,似有笑意在其中蕴涵成温润的星河,微微点头,纵容子墨的天马行空。
没有不解风情的说出若在正面对上的情况下他死了,必定魂飞魄散,可能都去不到忘川。
但提起来,似乎有些遗憾,他们还从没有一起撑过船,泛过江。
想到这儿,润玉站起身,执着子墨的手往外走,没有再叫任何人,只是他们两个。
子墨心中有些惊讶,却没有发问,只是乖巧的由着润玉牵着她到了人间。
踏过北天门到人间的过程并不长,等落在九曲回廊点缀的庭院中时,子墨才拽着润玉手臂,惊呼出声。
子墨好大一片荷花!
还没来得及问此行目的,子墨已经拉着润玉在回廊中赏起了景。
就像是普通人家自幼相伴着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一起在廊下漫步。
走累了,就倚着回廊坐下歇歇,微风会吹来荷的清香,令人不禁沉浸其中。
兴之所至时,子墨不顾润玉是否愿意,也不管这举动是否合礼,拉起润玉衣摆用灵力张开,寥寥几遍,便将景色落在润玉身上。
然后,欢喜拍掌,又紧接着不管润玉是否愿意,便要他也在自己衣摆作画,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礼尚往来,不管润玉愿不愿意,都得要实行的。
什么体贴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她今日可是极尽的闹腾。
润玉也不恼,他本就脾气好,从前便不由分说用纵着子墨折腾,今日更是依着子墨各种打破常规。
二人也不厌其烦,画一身便换一身,然后接着画,也不嫌麻烦,一个时辰过去,衣裳染了一身又一身的荷景。
等终于纵够了折腾笔墨,将衣裳一身身收好,倒不再穿,而是双双换了身青绿色衣衫,不羁的坐在池边,子墨靠着润玉肩头休息。
歇了没一会儿,子墨又伸手去扯润玉头发。
子墨想泛舟。
子墨对了,润玉,我曾在书上看过人间一根竹子便能拖着人在水上行动的‘水上漂’,听说很费工夫。
子墨看嘛,是看不着了,那我们也去水上漂好不好?
润玉好。
润玉垂眸看着身侧子墨眉飞色舞提议,眸光是一如既往的包容温和。
想要在水上飘着,对他们两个来说并不算难事,但是今日,灵力术法都只是点缀,做些锦上添花的弥补之用,二人都返璞归真用双手。
当然,真正在出力的其实是润玉。
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在荷花池的哪一侧有竹林。
子墨只知道,当她轻轻将手置放在润玉掌心时,只有全心的依赖和无尽的欢喜。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有润玉,就等于有了一切。
这世间少有人能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但她很幸运,她遇到了润玉。
润玉也很幸运,撞大运撞到了她。
倘若情爱是一场豪赌,子墨没有筹码,全副身家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人,一段毫无保留全心投入的情意。
赌嘛,当然有输有赢。
还好,她知道她会赢。
因为承载着她胜败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润玉。
子墨深信,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提出怎样的要求,面对怎样的困境,润玉都能用方法去解决。
大到翻天覆地,推翻一个伪善无情的政权。
小到不过是她走个神的瞬息,润玉已经砍倒了好几条竹子,用藤条霸道又整齐的捆出了一个竹筏。
润玉衣衫略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胸前,扎好最后一个结将竹筏推下水,笑意温润看向子墨。
润玉墨儿,来。
这人怎么能将事情做的这样让人心动呢,他一笑,甚至让人心甘情愿为他摘星捧月,子墨心中狠狠一动,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在自己眼里是加快了步子,在润玉眼中是又蹦又跳,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扑通一下,撞在了润玉怀里。
轻轻攥住胸口的衣襟,子墨笑着抬头。
子墨呀,被你抓住了。
调皮。
都多大了,还这样沉迷脑补话本子。
润玉心中偷偷补了句,然后想一套做一套的揽住子墨肩膀,将她放在了竹筏上。
润玉是呢,被我抓住了。
润玉只好劳烦这位仙子费神,今日与我竹筏一游。
四目相对,已是满面笑意,子墨立在竹筏上,对润玉伸出手。
子墨我的荣幸。
润玉轻轻牵住那只手,也立在竹筏上,虽也准备了一根竹子来撑竹筏,但二人都没有打算掌控这竹筏的流向,就这样随着风四散飘。
此时的荷花荷叶就近在眼前,从肩头擦过,从脚踝掠过,沾湿了衣摆,揉和了诗意。
半日浮生,尽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