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蕊明年又满枝

　　“快走，天都要亮了，再不走抢不着头香。”云落推着左卿辞的背，急急催他出门。

　　左卿辞偏故意放缓脚步，笑问：“你一个江湖飞贼，怎么也干起求佛祈福的事了？不应该不应该。”

　　“谷里人都这么做，热热闹闹的一起祈福多好……”云落拽着左卿辞，“况且好容易安定下来，真要是求得什么好处，也当是赚了。”

　　“那我们慢慢去，要头香做什么？”左卿辞把云落拽回来，“大过年的，一步一个脚印才是好兆头。”

　　“大家都抢，为何要屈居人后？”云落一努嘴，“你不去我自己去！”

　　“好好好，去！别生气嘛。”左卿辞拉住云落的手，跟着她大步迈起来。

　　要说初一这天，大街上确是车水马龙。除却拜年串门不说，祈福烧香的，走庙会的，卖吃食的，赶热闹的就已经把谷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云落，你看这糖人，想不想买？”左卿辞指了指前面的糖人师傅，云落顺着看过去，他正吹了个葫芦。

　　糖人一向是孩子们的热衷。这不，过路孩童一见，都像是脚下生风般，一溜烟跑来。不一会儿，摊子前就聚集了不少人。孩子们都瞪大双眼，眼珠儿随着糖人师傅的手咕噜转。

　　师傅用小铲取了一点热糖稀放在手上搓了搓，再用嘴衔着，待起了泡，便将它放到木模内，用力一吹，稍过会儿，师傅用苇杆沾点糖稀贴在糖人上，便是成了。

　　不少小孩子被这番孙猴般的千变万化给惊住，待回过神，便纷纷掏出自己的压岁钱买个解馋。

　　吃个糖人，甜在嘴上，乐在心里。年嘛，无忧无虑快乐热闹才是最好的。

　　“怎么？看呆住了？”左卿辞伸手在云落眼前晃了几下，“你那么爱吃糖，糖人应该吃了不少？”

　　云落摇摇头，笑说：“以前师父给我买过，后来他中了毒，也就再没吃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轮到我表现了。”左卿辞没等云落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径直穿过人群走到糖人师傅面前：“师傅来两个……不……来三个糖人！”

　　“买那么多做什么？”云落偷拽了拽左卿辞衣角。

　　左卿辞抿嘴一笑，低头覆上她耳朵：“你可是个糖包，孩子怕是也要随你。就当让肚里的娃提前尝尝糖味。”

　　“荒唐！”云落瞪了左卿辞一眼，“亏你还是个郎中！”

　　左卿辞宠溺地摸摸云落肩膀，问：“选个什么形状？”

　　“嗯……”云落来回看了看几遍，小声呢喃：“以前师父买过葫芦，金鸡，老鼠……”

　　“那就买金鱼！”左卿辞干脆拿下来给云落，怨念道：“满嘴都是师父，我偏要送你些你师父没买过的。”

　　云落听了，红了红脸。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朝左卿辞一皱眉：“我们还得抢头香呢！”

　　“不慌，吃了糖人再说。”左卿辞摇了摇手里的糖人，“还是那句话，新年就是图个高兴，你挤来挤去就是为了一炷香，还不一定抢的到，倒不如吃个糖人来的划算。”

　　云落虽然还是稍许遗憾，但也被左卿辞劝住，跟着他一起逛起小摊的吃食和新年物什。于她来讲，所有东西都可是新鲜有趣，满足了她十年对新年的空白认知。

　　“哎呀，没钱了！”左卿辞把钱袋翻上翻下好几遍也找不到一个铜板，只能朝云落做了个鬼脸：“这个首饰，只能等你夫君赚了钱再买！”

　　“就你那十钱的诊金，怎么养得活一家？”云落白了他一眼。

　　“用白陌的话说……”左卿辞清清嗓子，学着白陌的样子：“师娘偷一件东西，就够我们吃几辈子的！”

　　“怎的还想让我偷东西养你们？”云落上前拧住他的腰。看他痛得龇牙咧嘴模样，云落一笑，脾气也瞬间消了，她松开手，说：走了，东西不要了。不抢头香，去庙里逛逛总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