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落，月难圆

　　如果说苏云落和左卿辞是欢天喜地，那鬼神医这边，倒是剑拔弩张。

　　“没想到隔了几十年，还能见到老朋友。”妖医喝了口热茶，嘴中呼出热腾腾的白气。

　　鬼神医坐到他对面，并未直接接话。

　　妖医环顾四周，怎么看都是一番喜气洋洋，便嘲讽道：“新年佳节，神医可有没有想过拜访我这个老朋友？”

　　“有话直接说。”鬼神医不敢放松，仔细打量妖医下一步的动向。

　　“想你这里团圆欢乐，而我却对着三面墓碑喝酒，你说公平吗？”妖医眼神一黯，而后死死盯住鬼神医，“我本来也可以跟你一样。”

　　“你想报仇？”鬼神医试探一问。

　　“报仇……”妖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恨背叛。你本是我最好的朋友，却杀了我儿子，你说这仇该不该报？”

　　鬼神医未言。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谁知道竟然换了个名字，隐居到方外谷……”妖医又看了看外面的张灯结彩，咬牙言：“你从一开始就想避着我，从没想过要去找我解释什么。”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鬼神医也叹口气。

　　“你以为，你以为？”妖医又喝了口热茶，“也是，我也以为你死了，若非苏姑娘，我还不知道今生还能报完这仇。”

　　“此事是你我恩怨，与旁人无关。”鬼神医听见“苏姑娘”一词，不免紧张起来，“你想报仇，拿我命便是。”

　　“当初你们杀血教众人时，可有想过他们也有妻儿？他们的命又值多少？”

　　见鬼神医不语，妖医大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两颗药丸。

　　“这是解药，你的毒药呢？”

　　鬼神医便也拿出一个盒子，也是两颗药丸。

　　“这方药，我们做了三次，一次中都分别，一次神教分别，第三次也就是这次。”妖医冷眼一笑，“以前你我吃下这毒药和解药，彼此相安无事，这次想也不能破例。”

　　鬼神医听此，明白他话中意思：测一测双方有无害人之心。

　　毒药若是改了任何一配方，解药便救不成。

　　解药若是改了任何一配方，也定解不了毒。

　　这是一场博弈，面对来势汹汹想将他置于死地的妖医，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也就是说，鬼神医在做药时，更改了毒药的配方。

　　二人注定都会死。

　　“黄之，我一直有个疑问。”

　　“你说。”妖医看了看他。

　　“为什么你会把血苓给苏姑娘？她胳膊上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妖医苦涩一笑，凑近他言：“你知道吗？我孤独了这么多年，老天居然给了我一个外孙。”

　　见鬼神医大惊模样，他又说：“赤蟒是用我的血养活的，凡是我的血脉，他不会吐毒。给她血苓，也只是想她高兴活着，至于你的什么徒弟，与我毫无干系。”妖医说到云落，难免带了些喜悦：“能看着她快乐，我倒也有些安慰。”

　　鬼神医盯着妖医，手中的药开始颤抖。

　　“吃药吧。”妖医从鬼神医那里拿了一颗，见他如此模样，便戏谑道：“不敢吃了？”

　　鬼神医抬眼看着他。

　　“左珩，被叫了这么久鬼神医，你的真名字，怕是早就忘了干净吧？”妖医冷哼一声，将两颗药丸一并吞了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