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月（一）

…………“喊屁喊……”小男孩从花丛堆里探出脑袋，浅蓝色眼睛眨巴几下，洁白的牙齿因为笑容露出一排，贼兮兮的表情不像是个屁大点儿的孩子“hello啊二位！”

没错，作为曾经吊炸天的一方霸主，男男混合双打他经历了将近四年，单人暴力教育时间更长，愣是从怀疑人生拼命去死转变到现在和顾源沣一样的厚脸皮。

没办法，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要人命的病毒面前他可不想死的太没尊严。

虽说被当成儿子和表白工具很来气，但没办法，两个老登他一个也打不过。

“？？你怎么在这里？”万里房震惊了，脸上还挂着两道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像个受气的包子“他他他他！”

“切，戚炤让我来的，确认一下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小鬼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圆润的脸庞有着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天真无邪”，和普通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但万里房却是见证过他吃人的一面，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实存在。

因为鬼怪具有杀戮的天性，不需要担心消化不良和便秘，所有触犯他们底线上门挑事的玩家无一例外全部被这小子一口一口吞噬。

简单的来形容，人型垃圾箱，连定时清理都省了，虽然场面有点不雅观。

“为什么意外？有好玩儿的却不叫上我，我很生气。”小男孩掐着腰抬头仰视比自己高两个头不止的青年，随后把视线转移到万里房身上，展露出一个“温润无害”的微笑，成功让后者想到“吃人”的暴力场景。

“…………谁敢带你？”他小声嘟囔着，每次肚子饿都一顿乱杀，不少小boss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位大爷当点心吞了，戚炤每次都要揍这小子一顿，鞭子抽也不长记性，大多数时间都把这个玩意儿丢在某个副本自己觅食，实在是养不起。

哦，除了某些时候懒得过副本直接放这小子去“自助餐”。

“废话真多，你，过来。”戚炤提着小孩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你去办件事。”

“啥？又是给你当枪使？说吧，搞谁。”对于搞破坏，这小鬼跟戚炤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疯子，又有小毛孩儿可怕的天真，好玩儿的在男孩认知里就是血腥暴力，这是从他诞生开始就被灌输的思想。

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爹妈是谁，左不过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一员，机缘巧合才有了他这么个玩意儿，本来可以做大boss结果出师不利招惹了大杀神，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不该招惹两尊大佛。

“林子许。”

“…………吼吼，你也干窝里斗？”小鬼极其不相信，当初他还是个小屁孩的形态，这家伙刚见面愣是把他揍了一顿才用钥匙离开副本，而且他对组织的核心成员可以用“纵容”来描述，杀人放火全部由着，也没人敢质疑Adriangy的行为，现在却让自己去杀林子许？

“遵命。”管他呢，反正戚炤的话就是圣旨，他只需要负责执行而已。

毕竟免费饭票大腿不抱就是傻子。

“小心着点，我可不想再去捞你。”

“…………也就那么一次意外，意外而已嘛。”他拼命找补面子“你都不问我怎么进来的？”

“SSS级鬼怪，距离“神”只差一步，虽然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削成这样。”戚炤上下打量着到大腿的小男孩，“你会是个很有赢的帮助，小东西。”

这也是他当年会选择不计一切代价把这小子捞出来，甚至炸毁两个高级副本被全球通缉了两个月。

“………哄我也不行？”被戳穿后的小孩并没有垂头丧气，扯了扯腮帮子“哎哟哟，你这个父亲兼职哥哥还真是负责，也难怪他们会跟着你。”

不需要其他任何玩家的描述，说是天生偏爱杀戮也不准确，和“祂”完全不同的感觉，即使同是本源演变的意识………

小鬼的眼神变幻莫测，第一次见到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危机警告与刺骨的寒意挥之不去，在被摁着揍时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炼狱”最高级别危险人物，名不虚传。

面前的青年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周身的气质也相差无几，但细微处还是勉强能有些人气儿，并非完全和那个把人当垃圾看的个体，就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碰在一起世界会不会爆炸。

“作为儿子你并不称职，但作为快递员还不错。”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调侃他当初被“威逼”送项链，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对方“geigei～”的糗事，还不是祁潇那个老狗逼拿命威胁他，不做就得死，他还是个小孩纸怎么能承受这些？

还有“秦溪”等一系列身份，能弄到不止一个游戏账号的权利除了No.S一群老古董之外就他所知不会有其他人。

这样看来祁潇的身份就很微妙，离不开游戏，同时又有极高权限，能随意进入任何一个副本。

哦……真的好有趣。

“哄？你是三岁小孩儿？或者喊我爹就哄你。”戚炤粗暴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长腿一扫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踢到一边“去吧皮卡丘。”

小鬼“……………”他想骂娘，但他没的骂，还容易被杀人灭口。

小脸红橙黄绿蓝靛紫变了个遍，最终还是屈服于强权，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扑了扑裤子上的灰尘，任命地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万里房跟着戚炤回到大厅，迎面走来的小小身影不是小希又是谁。

“你们好，二位客人。”他冲着两人鞠躬“还是快点去大厅吧，有位客人看上去情况不太妙哦。”

“…………”他还能笑的再欠一点吗？

“哦，谁死了。”戚炤平静地态度就像询问天气一样，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惊慌，反而更像是个NPC。

“………不是死了哦。”小希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你们可要小心些，权先生不会喜欢脏兮兮的东西。”

“脏兮兮的东西？是死人吗？”万里房凑近了些，“权先生在哪儿？”

“先生啊……在看你们呢。”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形容更加诡异了些，万里房索性也不去想些没用的，“戚哥，我们回去？”

“…………你先回去。”戚炤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万里房也不想和NPC待在一起，索性从另一个房间离开，身后小希诡异的笑容浅了下去，直到一扇门关上彻底隔开两人。

那是一间游泳馆，消毒水的气味从打开门的一瞬间疯狂涌出，清澈的水池与红色警告牌倒映着他的身影。

………戚炤把视线放在水池上飘着的白球，从小希出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一直到现在指引他来到这里。

“………”他蹲下身体伸手划了几下水，冰凉的液体与皮肤是相同的温度，苍白的皮肤没有多少血色，熟悉的白色烟雾袭来的瞬间他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是吴泠仪也不是戚何夕，而是祁潇，准确的来说是秦溪，以及身旁坐在轮椅的男人。

沈巍礼，第一眼戚炤就认出他的身份，相貌比起现在更年轻些，一成不变的是瘸了一条腿，白色亚麻毯子盖在双腿上，带着微笑的模样和现在的怯懦完全想象不到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