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绝情殿

白子画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踏上横霜，很快与云烟融为一体。

洁白如绵的云彩在他们身边掠过，白子画凝眉，瑶歌城离长留近些，小骨这般模样，还是得回去一趟。

抱着她上了绝情殿，轻柔地将她置在床榻上，途中已传音给笙箫默，此时候至殿外。

“师兄？何事如此着急？”笙箫默进来带了几分凉意，他才喂好他的宝贝们，白子画就急急将他唤来绝情殿。

怀中人儿微瑟缩一下，白子画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笙箫默自觉地上前，指节搭上花千骨的脉搏上，“嗯？师兄，千骨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身子仍太虚弱，暂时昏迷过去。”

笙箫默则是好奇，之前师兄不是将千骨养得好多了吗？怎么今天千骨又昏迷了？

而且，之前他珍藏已久的药材啊！全来温养这朵被师兄捧着担心碎了，含着担心化了的花朵儿。

看如今这般情况，他还是自觉回去拾药好点，否则…他的宝贝们若是能帮得到千骨，师兄也会让他炖了送上，笙箫默抹了一把心酸泪。

笙箫默理了理衣裳，“师兄…我先回去拾药材了，明曰午时我会让幽若熬好送来。”

“嗯。”白子画轻声答应。

笙箫默下殿前将幽若一同拉上，而幽若为了自家师父能早日康复，倒也没多反抗，乖乖地去了销魂殿。

皎洁的月与几片薄纱似的云在深蓝的夜空中，清浅的月色柔和地洒进窗内，绝情殿上宁静美好。

然而，室内并非如此宁静，花千骨此时在发热，似被梦魇所困，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小手紧拽着锦被，嘴中胡乱地呓语：“不！…小月！……对不起…”

白子画再次将手中的丝帕浸湿，叠好，覆于她额上，眸中满是怜惜。

傻小骨，总是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依旧自责在心难忘。

白子画将丝帕取下，放入水中㓎泡，拧开，在她巴掌大苍白的小脸上轻拭。

梦中似乎未停，花千骨忽然左右摇晃着脑袋，“东方！不要…东方不要离开我！”

白子画手一顿，手中丝帕攥紧，俊容划过几分愠怒。

“师父！师父……小骨错了。”她的小手在空中挥动几下，似想抓住什么。“师父……原谅小骨！”

她猛然惊醒，映入眼中的是白子画那清隽的俊容，她大眼一瞬涌上泪花，“师父……小骨真的错了！师父不要丢下小骨。”

白子画将她单薄纤弱的身子拥入怀中，宽厚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握住，心中有着几分钝痛，“小骨，师父在，师父一直都在。”

“呜呜…，师父”她哽咽着，想再说些什么…

却被他打断，“小骨，我会永远陪着你。”几个字音旋进花千骨耳朵里。

她哭泣着一个劲儿点头，白子画低笑，“傻丫头，睡吧……”

她将脸埋入他的胸前，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在白子画好闻的冷香中，安然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花千骨醒来时，头脑还是乱糟糟的，神情恍惚，她又做梦了？又是那个梦？

还是忘不掉啊，明明过去这么久了，却又是那么真实。

白子画进来时便看见她纤长的羽睫低垂着，似乎在出神，像只乖巧的布娃娃。

白子画端着白玉瓷碗，走向床榻，“小骨？”

“啊？师父！”花千骨才反应过来，看见白子画衣袍整洁，那自己呢？低头看了看自己，是穿着中衣的。

他在她身旁坐下，身子不自觉地向另一边挪动几下。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白子画的眼睛，前几天还与自己撒娇的小徒儿，现在又拘谨了几分，“小骨，该喝药了。”

用小匙缓缓地搅动着褐色的药汁，舀起一小勺，送至她小嘴旁。

她咬了咬粉唇，小手伸出，接过小碗，“师父，我自己来吧。”

“好。”白子画并未强迫她。

在他注视下将苦涩的药汁一口气喝完，“小骨你好好休息，幽若就在殿外，若是无聊便唤她与你聊聊天，为师先出去了。”

“嗯？好！”花千骨应下，注视着他走出房间，心中却又生出几分失落。

她随意一仰，便躺回床上，嗯？她的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之前她回来的时候正值严寒，师父担心她会寒气入体，所以特地寻了上好的棉被与蚕丝被垫在床上，软软绵绵的又暖和。可这张床这么硬，似乎不是她在梦棠殿的床啊！

花千骨坐起身子，左右扫视一番，满目的白，简约淡雅，再熟悉不过的房间，这！这不是师父的房间吗？花千骨错愕地瞪大眸子。

她什么时候回来绝情殿了？而且还睡在师父的床上！

立即跳下榻，胡乱穿了两只鞋子，便跑出房门。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念得不能再想念的景象，渺渺轻烟，缤纷错落之桃夭。蒸蒸水汽勾勒粉色花瓣，怒放在傲阳之下，轻盈鼓动。

她急奔了几步，一阵冷风吹起她的发丝，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出尘飘逸的身影，似与这茫茫的六界融为一体。

他似乎是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他一身雪白衣衫，纤尘不染，浅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莲花，五官俊美出色，及膝墨发飘飞，带着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在银色的炫目光环的笼罩中缓缓靠近，身子飘逸优雅到了极致。

花千骨仿佛痴了，缓缓地向他走去，眸子一直凝着他，至在他身旁站定，身子骤然一暖，她低头一看，他将自己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穿这么少出来，小心着凉。”语气带上几分似无奈且宠溺。

“嗯。”她还他一个笑，再次俯瞰着这个天下，无论过了多久，欣赏过多少次，都是令她震撼的。

他们背后是那万千桃花瓣飘渺，芬芳馥郁的花香另她恍然，犹记当年，如当初第一次见他…胜雪的白衣无风自舞，墨发倾膝，那清俊的容颜完美得乃上天精心雕刻，他的风姿令她呼吸一窒。他那长睫下的寒眸，包含了天地六界…乃银河繁星也在他眸中。

他的眸中仿佛就是一幅天然的泼墨山水。只有黑与白，对与错。从前的她追寻许久，终也在他眸中留过一笔色彩。

如今，她在他眸中一直有着她的一袭剪影。

她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