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篇：【昱剑】Melodramma（7）

——正文——

那一个酒精迷醉的夜晚之后，蔡程昱他嘎爸敏锐地发现自家儿子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首先便是死活不肯洗澡，而且好几天走不了长路。

还有便是和隔壁床的方书剑之前好得恨不得黏在一起，现在俩人一打照面就不约而同地熟了脸，聊天也是坑坑巴巴的，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涌动，要不是他在旁边，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阿云嘎老练的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要问阿云嘎怎么会想到那一点……

因为当年他和孩子他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于是在方书剑出去吃饭的当儿，阿云嘎低声问自己儿子，声音很严厉：“蔡蔡，你告诉爸，你和人家小方……”他指指方书剑的床，“是不是在一起了?没事，爸帮你保密。”

蔡程昱震惊了。

他爸也太有经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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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好要隐瞒这事的蔡程昱在他爸老练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又把脸涨得通红。于是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眼睛都不敢看他爸，嘟哝道：“……嗯呢。”一边把双手举过头顶，想装作不经意的挡住自己的脸和他爸的目光。

结果一抬手，病服的袖口向上滑，蔡程昱手臂上还未来得及消去的红痕出现在阿云嘎面前。

蔡程昱飞快地放下手臂，可是他爸还是看到了。

阿云嘎的脸黑了下来。他拽过蔡程昱的手，撸起袖子一看——

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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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其实早猜到了他们可能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自家儿子明明知道自己容易受伤，还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又压低了声音，愤怒从每一个字之中蹦跳出来：“蔡程昱！你怎么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不知道你不能碰细菌吗?你不知道你容易受伤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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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程昱本来是低了头听着嘎爸训自己，他自知理亏，所以一声不吭。但过了很久却没有听到爸的声音，他小心地抬起头，却看到他自从生病也从未掉过一滴泪的坚强的爸，此刻正转过身，一只手撑在自己额头上遮住了眼睛。

蔡程昱慌了：“爸，你……我再也不会不爱惜自己了，你没事吧……”阿云嘎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回过头来，眼睛看着蔡程昱，口气软下来：“没事，你好好休息……别再和人家小方别别扭扭的了，那孩子是真好……只是不准再这么折腾自己！听到了吗？”

蔡程昱用力点头。阿云嘎转身出去，蔡程昱发现他爸的背影竟是有些瘦削。他躺在床上，突然感到释然。这么说，他和方儿的事，他爸是同意了？

他傻傻的笑起来。

阿云嘎逃一般走出病房，黑暗潮湿的走廊中只有他的脚步在回荡。他并不是很封建的父亲，毕竟他和他的大龙也是同性婚姻。可是说实在的，他不怎么希望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他不希望、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儿子面对终将到来的分别。他实在是心疼他。他从蔡程昱的主治医师那里听说方书剑的动脉瘤长的位置很不好，根本不能切除，一切除病灶会发展得更快，反而加速死神的脚步。所以，方书剑的体内就像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所以现在只能等着，撑着，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阿云嘎叹了一口气。自己那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单纯的傻儿子怎么能承受那种痛苦呢？这孩子已经承受了很多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东西，他不希望他更加痛苦。

但是阿云嘎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当年他和大龙，不也是为了和对方在一起，各自都丢了音乐剧演员的工作，好不容易互相扶持着才走到现在的吗?他也不敢想象，没有大龙，自己能不能撑住，所以如果蔡程昱不能割舍，他真的能理解，也真不怪他。

但这俩孩子比当年的大龙和自己更可悲，为了在一起，需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阿云嘎在走廊镜头缓缓地蹲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黑暗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