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巧：长路迢递（4）

武藏在清州换防，总共只能待一个月不到。他掐算着时间，跟伊府的下人们一样一样地交代巧巧的习惯、喜好，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她。

武藏的话刚交代了一半，就有府内侍女匆匆跑过，说是巧巧刚刚突然无故昏了过去。

武藏听到这话，什么都没顾上，拔腿就往外跑，一路没停地跑去把四海带到了伊府。

四海沉着脸给巧巧把脉，武藏在一旁万分紧张地看着。末了，四海叹了一口气，提笔写方子，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尽人事，听天命”。

巧巧昏睡了整整一日，再醒过来时，就看到了守在她床边的武藏。武藏睡得很浅，她刚一动，他便醒了，急急忙忙地出去端药。

巧巧喝完药后看了武藏一眼，说道：

伊巧巧我知你这段时间在我这里待着，无非是想多学点。

伊巧巧我本以为时间还长，你这次回来身上还有伤，不必如此辛苦。

伊巧巧但现在看来，我等不起了，你——

三文新助武藏不会的。

武藏难得打断巧巧讲话，双手在身侧暗暗握成拳，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三文新助武藏不会的。

三文新助武藏伊侍郎一定会长命百岁。

巧巧没和他争，只是轻声把自己的话说完，让他明日起不用管其他琐事，如从前一样过来专心跟着自己学习。

之后几日里，巧巧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指点武藏。武藏又想学，又担心巧巧的身体撑不住，短短几日过得比之前半年都还要难熬。

等到了武藏要回前线，过来向巧巧辞行时，她倚在床上，看着他，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

伊巧巧你觉得，阳州如何？

武藏一愣。他是土生土长的阳州人，幼时过得穷困、窘迫，少时入了军营，被方书剑带在身边教养，再后来阳州城破，他再无真正意义上的家。说起来，这是很波折的经历，但真到了要向别人讲述的时候，他能提起的，只是些细枝末节。

比如他常去吃的包子铺，再比如他曾逛过的市集，然后，他免不了说起阳州只开月余的那些奇花。

巧巧带着笑意，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慨叹自己体弱，未曾游览过如此风光。武藏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巧巧的神情，字句斟酌地说：

三文新助武藏若伊侍郎不嫌弃，待阳州夺回后，我自当尽地主之谊。

巧巧看了他半晌，最后应了个“好”。他松了口气，觉得心里轻飘飘的，便又追问她上都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她跟他说上都的风俗，说西市高鼻深目的宛人，说南济坊的小吃，永成坊的杂耍歌舞。

伊巧巧通齐坊的梨很甜，若有机会，你要尝尝。

武藏望着巧巧笑意盈盈的脸，觉得说什么也要夺回上都，然后让巧巧带他去吃通齐坊的梨。之后，他们可一路北行，回阳州，到鸿云关。他会带着她，看尽北地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