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波澜惊

　　推开门，看见天边的落日余晖，寒若兮不禁满脸问号。

　　他这确实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刚起床吧，不是吧不是吧，他从头天晚上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吗？

　　捏了捏鼻梁，他又退了回去关上门，因为那该死的睡意又涌上来了。

　　不过，与其说是睡意，倒不如说是倦意疲惫。

　　寒若兮坐在屋内，单手撑头做思考状。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耗费精力的事情吧。

　　坐着想越想越累，越想越困，他干脆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回忆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大小事。

　　照理来说，他作为鬼王，不会不知缘由的疲惫，所以应该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影响了他。

　　但是，最近到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虽然他是在三千观内深居简出，但是对于乌庸国中的大小事，不说了如指掌，至少还是消息灵通…等等，他顿住了脚步。

　　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扶额，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

　　要出大问题呀。

　　这也是宴陌现下的内心想法。

　　“你的梦，有很大可能是预知梦。”宴陌一脸严肃道。

　　“预知梦？”白清玄有些错愕，“也就是说梦中的一切都会发生。”

　　“不错。”宴陌点点头，“法力高强的神官，可能会在机缘巧合下梦见未来走向，本君有幸梦见，梦里所见，皆一一实现。”

　　白清玄沉默了，他想到了梦中乌庸国毁天灭地的惨相，想到了老师…

　　“不可改变吗？”那是他的国家啊！

　　“改变不了，至少本君没有成功。”宴陌垂眸，回忆旧事，“本君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家人，最惦念的学生。自从梦见他们的死亡后，本君一个也没能留下。”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凝固，摇曳的烛火都平静了许多。

　　宴陌并没有看见白清玄广袖里攥紧的手，继续道：“既然已经梦见，某种意义上，就是既定的事实了。”

　　“那么这个梦有什么意义。”白清玄有些咬牙切齿，“只是为了告诉我未来的惨剧吗？”

　　“你的确阻止不了乌庸国的火山爆发，但是你可以将你的国民转移到其它地方，懂了吗？”宴陌走到白清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北辰，预知梦之所以是预知梦，就是为了我们想出最好的办法将损失伤亡降到最小。”

　　“……”

　　“想做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是。”

　　白清玄告辞离去，宴陌看着关上的殿门，突然道：“本君觉得这些事情还是由你给他说较好。”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适合去见他。”无奈的声音从房梁上方传来。

　　寒若兮坐在房梁上，倚着柱子，宴陌抬头望去，见不着人，只看得到几片雪白的衣摆挂在上面。

　　“梁上偷听别人言谈绝非君子所为，你还是下来吧。”

　　“谁说我是君子了。”但寒若兮还是乖乖跳了下来，拍了拍灰，“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那上面，所以这不是偷听，这是光明正大的听。话说你这大殿的房梁挺干净，怎么保养的，居然没灰。”

　　宴陌自动忽略了他的最后一句话，道：“你想要转交他的话，我已经代你说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我还能怎么办？”寒若兮无奈摊手，“我现在十层法力剩九层了，以后肯定更少。”

　　不仅是法力，他的外貌方面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原先的三千青丝花白了大半，肤色苍白，一脸倦意，还好他现在是鬼，面容几乎是不会变了的，否则定然也是要老上好几岁的样子。

　　“你是乌庸的国师，承了乌庸的国运，现在国运动荡，对你自身肯定是产生了不小影响。”

　　“所以我刚刚才不会想要去见他，我徒弟的小脑袋瓜可聪明了。”他话语中隐隐透露着骄傲，但也有些头疼，“随便转一转他都能知道个事情大概，本来就已经有一档子糟心事了，就别让他更糟心了。”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闭关的，还是保留点力气应对未来的意外吧…”他话语一转，“帝君大人，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笑容灿烂。

　　“…讲。”

　　“以后我乖徒儿遇到什么比较困难的问题时，能不能请帝君稍加援手呢？”

　　“不行。”宴陌回答得斩钉截铁，“天上神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事，会坏了规矩。”

　　“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去他妈的规矩，寒若兮内心暴躁，想把立规矩的人先钉死他个千儿八百遍。

　　他坚定道：“下不为例。”

　　宴陌倒了杯茶，润润嗓子：“不行就是不行，求我没用。”

　　…是他败了。

　　“行吧行吧。”他摆摆手，“再见，友尽。”

　　“但是…”

　　寒若兮竖起了耳朵。

　　等到宴陌慢吞吞把一杯茶水品完开始讲“但是”之后，寒若兮差点等得睡着了。

　　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精神，问：“但是什么啊？”

　　“如果他自己能请得到人，那便是他自己的本事。”

　　“啊？”

　　愣了两秒，寒若兮兴奋扑了上去：“帝君我爱你！！！”

　　宴陌侧身躲过了他，冷淡道：“保持距离，注意言辞。”

　　不过明显可以看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出了神武殿，上天庭的天气一向很好，薄云如缎，碧空如洗。

　　阳光给寒若兮花白的头发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边，连带着精气神也好不少。

　　“子虚阁下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吧。”宴陌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本君一直都很好奇阁下是什么人。”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要来的，只不过知道更能做些应对罢了。”寒若兮转过头来，耸耸肩 ，“至于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毕竟人上为人，人下亦为人。”

　　“是吗？”

　　“是啊。”

　　寒若兮抬头望天，撩起一缕花白的发丝，有些无奈感慨道：“要改朝换代了啊。”

　　“嗯。”宴陌淡淡的应和，看了寒若兮一眼，接着看向远方，“改朝换代了。”

　　他看向了仙京大门的方向，同时那也是乌庸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