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花店的生意渐渐忙了起来。张起灵学会了包扎花束,手指修长,系蝴蝶结时总带着股认真劲儿,惹得不少小姑娘偷偷红了脸。他却浑然不觉,每次包完都要举到我面前问:“这样好看吗?”
这天傍晚,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抱着束白玫瑰进来,眼眶红红的:“姐姐,能帮我在卡片上写‘对不起’吗?”我接过卡片,发现背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麒麟图案,笔锋稚嫩,却和张起灵后颈的纹身有几分神似。
“这是你画的?”我笑着问。小姑娘点点头,指了指张起灵:“我看这位哥哥后颈有这个,觉得很厉害,就学着画了。”张起灵闻言摸了摸后颈,那里的浅痕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却像有温度似的,微微发烫。
小姑娘走后,张起灵突然说:“去趟巴乃吧。”我愣了愣,他指尖划过窗台上的蓝莲花:“昨天梦到蛇沼里的养魂树了,它说有东西要给我们。”
再次踏上巴乃的土地,空气里的湿意扑面而来。蛇沼边缘的养魂树竟长高了不少,树干上的褶皱舒展开,像无数只手在轻轻招手。我们走到树下,树根处突然弹出个青铜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块玉佩,刻着“苏”字,另一半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是苏婉的东西。”张起灵将玉佩放在掌心,玉佩突然发热,映出段模糊的画面:年轻的苏婉把玉佩掰成两半,一半塞给第七代起灵,一半自己收好,笑着说“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画面消散时,玉佩上渗出点血迹,与张起灵的指尖相触,竟化作道红光,融入了蓝莲花的花瓣里。
“她是想让我们知道,有些羁绊,断了也能再连上。”我摸着花瓣上的红光,突然明白,养魂树不是要给我们什么东西,是要给我们一个答案——关于遗憾,关于和解。
回去的路上,我们绕道去了湘西老河村。当年的溶洞已经被封死,村口的老槐树下新修了座石碑,刻着失踪村民的名字。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婆婆正在石碑前摆祭品,看见我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你们是当年救村子的年轻人吧?”
她颤巍巍地从竹篓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烧焦的青铜片:“这是从溶洞里捡的,上面有字,俺不认得,总觉得该给你们。”青铜片上的字被烧得模糊,只能辨认出“归处”二字,边缘还缠着根红绳,和张起灵当年系在我手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归处不是某个地方,是心里的念想。”张起灵把青铜片放进包里,对着老婆婆鞠了一躬,“谢谢您。”老婆婆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好啊,好啊,找到归处就好。”
回到杭州时,花店门口的蓝莲花又开了一轮。吴邪带来个好消息,小林的研究所成功研制出了能彻底分解尸蹩磷粉的药剂,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变异的虫子了。胖子拎着新卤的猪蹄,嚷嚷着要庆祝,黑眼镜则掏出个青铜小玩意儿,说是从潘家园淘来的,长得像只麒麟,送给我们当镇店之宝。
夜里,我坐在灯下整理那些旧物:青铜碎片拼成的麒麟符、苏婉的半块玉佩、烧焦的青铜片,还有张起灵用红绳编的歪扭戒指。张起灵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好像把所有的秘密都找到了。”我把戒指套在他手指上,大小刚刚好,“以后再也没有冒险了。”他笑了,声音闷闷的:“没有冒险,有我。”
窗外的月光落在蓝莲花上,花瓣上的红光与月光交融,泛着温柔的光晕。我知道,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没有消失,它们化作了这些旧物上的温度,化作了张起灵指尖的触感,化作了每个寻常日子里的安稳。
或许未来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有满室的花香,有这些藏着故事的旧物,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毕竟,最好的结局不是没有过去,而是带着过去的温暖,安稳地走向未来——像这蓝莲花,年年岁岁,花开不败,永远带着初遇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