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事过去一个月，花店的日子重归平静。张起灵学会了用蓝莲花的花瓣泡茶，茶汤淡蓝，带着清冽的草木香。他说这味道像极了长白山草原上的风，我笑着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忽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真的化作了这茶香里的回甘。

这天午后，吴邪抱着个大纸箱冲进花店，箱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出事了。”他脸色发白，掀开箱盖——里面装着半具残缺的尸体，皮肤泛着青黑色，胸口有个碗大的血洞，边缘残留着鳞片刮过的痕迹。

“这是……”我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尸体的后颈，那里有个模糊的印记，像被什么东西烙过，形状与张家祠堂的青铜钟纹路一致。“是张家人。”他指尖抚过印记，“被尸蹩王的残魂伤的。”

“残魂？”胖子凑过来，手里的鸡腿差点掉在地上，“那玩意儿不是被你一剑捅死了吗？怎么还留着残魂？”吴邪从尸体的口袋里掏出块染血的帛书，上面的字迹被血浸透，勉强能辨认出“玉印沉水，封印松动，残魂附于血脉，七日必噬主”。

“玉印……”我突然想起张起灵扔进天池的那枚玉印，“难道沉水不是结束，是另一个开始？”张起灵的眉头紧锁，起身往阁楼走：“我去看看第七代起灵的信，或许里面有提到玉印的秘密。”

翻到深夜，终于在一封被虫蛀的信里找到线索。信纸边缘残缺，只剩下半句话：“玉印乃陨铁所铸，内藏尸蹩王半魂，沉水则魂醒，需以‘起灵骨血’为引，方能镇之……”后面的字迹被蛀空，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墨点。

“起灵骨血？”我心里一沉，“你的血？”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解开衬衫，胸口那道被青铜符烙下的麒麟纹突然发烫，泛起红光。窗外突然传来响动，我们冲到院子里，只见梧桐树上挂着个黑影，四肢扭曲，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正是陈老带来的张家族人之一。

“救……救我……”黑影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后颈的青铜钟印记亮起，与张起灵胸前的纹路产生共鸣。张起灵刚要上前，黑影突然爆开，化作无数只黑色的虫子，扑向我们！

“是尸蹩王的残魂所化！”吴邪甩出火折子，虫子被火焰灼烧，发出刺耳的尖叫，“它们在寻找起灵的血脉！”张起灵将我护在身后，黑金古刀劈出红光，虫子碰到光刃便化为灰烬，可更多的虫子从墙外涌进来，像黑色的潮水。

“得去天池！”张起灵拽着我往外跑，“玉印沉在水底，残魂以水为媒介扩散，只有把它捞上来，才能重新封印。”胖子和吴邪紧随其后，黑眼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柄沾着朱砂的桃木剑：“我早说过张家的东西没那么简单，你们偏不信。”

赶到长白山天池时，湖面飘着层墨绿色的雾气，水下隐隐有黑影游动，撞得冰层发出闷响。张起灵刚要破冰，陈老突然带着十几个张家族人从雾里走出，个个手持青铜匕首，刀尖对准我们：“张先生，族长有令，需取你心头血，滴入天池，方能平息残魂之乱。”

“你们疯了？”胖子举着工兵铲，“小哥的血是那么好取的？”陈老的眼神冰冷：“为了整个家族，只能委屈张先生了。当年第七代起灵就是不肯献出血液，才导致残魂外泄，害死了上百族人，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他挥了挥手，族人们围上来，青铜匕首在雾里闪着寒光。张起灵突然笑了，笑声在雾里回荡：“你们以为玉印里的是残魂？”他指向湖面，冰层下的黑影突然翻涌，露出张巨大的脸，竟是第七代起灵的模样！

“那是第七代起灵的魂魄！”我惊呼出声，想起信里的话，“玉印里藏的不是尸蹩王的残魂，是他的魂魄！”张起灵的指尖抚过胸口的纹路：“他当年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尸蹩王的半魂，玉印沉水，封印解开，他的魂魄与残魂纠缠，才会化作虫灾。”

冰层突然裂开，第七代起灵的魂魄从水里升起，对着张起灵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痛苦。陈老等人吓得后退，青铜匕首“当啷”落地：“不……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他没死，只是被困在玉印里百年。”张起灵走上前，与第七代起灵的魂魄相对而立，“你想让我帮你解脱？”魂魄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张起灵的身体。

张起灵闷哼一声，胸口的麒麟纹突然变得清晰，像活了过来。湖面的墨绿色雾气渐渐散去，冰层下的黑影消失了，只留下枚玉印静静躺在水底，印文重新亮起，却不再是冰冷的金光，而是温暖的白光。

“结束了。”张起灵看着湖面，声音里带着释然。陈老瘫坐在雪地上，看着族人们，眼神茫然：“族长……族长骗了我们……”黑眼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张家被‘起灵’的名号困了太久，早就分不清什么是守护，什么是掠夺了。”

回去的路上，张起灵睡着了，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均匀。我看着他胸口的麒麟纹，那里的红光渐渐淡去，最终化作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枚温柔的印记。吴邪翻着那封被虫蛀的信，突然指着残缺的墨点：“你们看，这里不是墨点，是个字！”

凑近一看，果然是个模糊的“安”字，藏在蛀洞的边缘，像是第七代起灵留下的最后祝福。第三十一章玉印沉水后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