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五）

我坐在一搜船上，船上没有人，船在江面上慢悠悠的荡着，好像没有终点般的四处游晃。

我时不时会躺下去，又坐起来；呆愣愣的看着远处，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皮肤上粘腻的感觉敲打着我。脑子里混为一团，我晕厥了半瞬，心口堵塞。

船为什么不会停？

我凝滞的想着，却想不过来，总会有水漫上来，弄湿我的衣服，有很难受的感觉升起；却好像有空无一片，我不懂那是什么，只知道很玄幻，玄幻到几乎要让我大叫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抓头发，很抓狂的打滚，船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我又顿住了，无力感侵袭，我捂住脸，又通过手指的缝隙看外面。

青山水绿，粼粼波浪。

“吱——吱”

鸟在叫着，不断冲撞着我的耳膜，刺耳又痛苦；像是一道刃，往我耳朵里刺进去，快准狠，带着决然的毫不留情。

我姿势扭曲的在船面上翻滚，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只在想，这该死的船为什么还不停。

我不要在这艘船上了，我不要！！

水面偶尔会荡起几波纹路，我看着，看着看着眼睛就耷拉下来，船沿有一条线，线上面画着数字，我数着，手在上面无意识的划着，我喃喃自语：“一、二、三、五十二、六十七……”

数到六十七，我浑身愁绪了一下，好像整个人就坏死了。

我坏死了……

坏死了……

眼睛慢慢睁大，我的瞳孔里有太阳，有星星，有见不完的水滴……他们全在我的眼睛里，我往眼睛里摸，只摸到一手的血。

眼睛里的那些东西都没了……我又不可遏制的尖叫起来。为什么！！那些东西呢！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呢！！

我咆哮、挣扎、嘶吼。有声音在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太冷静，太无情。我流了泪，泪水在木制的船面上低落， 发出抽泣的声音。

那是抽泣的声音。

红色占据了我的视线，我的意识又开始昏昏沉沉了，随着日落一起降落下去；我闭上眼睛，眼里一片黑暗，我又恐慌的睁开眼，却是红色的。

为什么是红色的？

我用力的擦着眼睛，眼睛开始模糊，有红色的隐隐约约下来，我又用力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好像皮肤上的感觉，怎么也消除不掉。

糟糕！这样太糟糕了！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世界开始陷入黑暗，我的意识好像也跟着迷离下去，一起沉在这无休止的夜幕中……我暗暗想着，又是漫不经心，下一次会在哪呢……

我这一睡，到了天亮。

白色的天花板，上面又是数不清的细纹。

为什么数不清！数不清……数不清……

啊！！烦躁！好烦躁！

“祧月，医生说你的眼睛需要恢复几个月才能完全清楚的看见，这期间不要碰水，要少流眼泪。”

我歪头，隐隐约约听见这些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道声音好像变了，变得不那么恶毒，变温柔了。

顾不及想那么多，我又开始生气了。

骗子，坏人！

我张开嘴，发出零星的发音；有温热的气息靠过来，我发抖的尖叫，手里用力的推开靠过来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离我远点！

我明明看得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种地方……他们又要耍这些无聊的拙劣把戏吗？真是无聊，无聊透顶！

我剧烈的耸动着肩膀，像个滑稽的小丑，可是谁管我是不是个小丑呢，我在他们眼里，也许是个罪犯。

也许是个耍弄的玩具。

太糟糕了，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为了我的安全，他们都必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