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转目望了眼华山，这个动作被沉香捕捉到，“难道…她…在华山？！”
杨戬叹道：“我将她压在了华山之下。”
什么？！沉香不禁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和他近在咫尺，就被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山岩里！一瞬间也顾不得防备和害怕，忙探身攥住杨戬的衣袖，急切道：“舅舅让我见见她吧！”
杨戬不作声，也不去管沉香举止无措失礼。但是这看在沉香眼里是明摆着的拒绝，作为被威胁的受制者，沉香本没有资格向杨戬要求，可是山石下压的是他的生母，他如何能不心急，只得去做那没眼色不识趣的事，遂又重复道：“你得让我见见她！”
然而杨戬仍然沉默以对，沉香心有不甘：“我们母子因故阔别十数载！如果有人如此对你和你的母亲，你待要怎样？！”
“够了！”杨戬厉喝一声，猛地拂开了沉香抓着他的手，眼神冷得犹如亘古不化的冰川，沉香一个不防，被杨戬挥得差点跌倒在地上。
杨戬被沉香触到了逆鳞，母亲瑶姬的事，杨戬始终无法释怀，这种不甘和痛苦被压抑在他的心底，酝酿出的恨，并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消退半分，反而如同烈酒般越来越醇厚，越来越浓重，渐渐变成了旁人不可僭越的禁忌。当年花果山上，孙悟空只提了一句，就让杨戬动了怒，于是两人大打出手。现下被沉香点到，心情不免又是难以克制。
深吸了口气，强自按捺，杨戬稍稍平静，却见沉香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重又恢复一开始正襟危坐的严肃模样，闷闷不满的凝重表情就像是遇到了一位刚愎自用又官威十足的上司，看在杨戬眼中有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不禁心软，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沉香受制于人，自知已经越界，便不再谈及此事，这的确是无心之失，沉香并不了解杨戬早年的经历，先前看到的神话大抵都是封神之战的故事，如果他知道瑶姬的事，沉香无论如何也不会特意去戳人痛处的。然而现在沉香什么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从杨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二人之间忽然生出了太多的防备，疏离，警戒和猜忌，哪有两个倾心之人间能受得了这些的？他必须要问问杨戬了。
“舅舅，我们……”沉香略显迟疑，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杨戬毫不费力地猜了出来，如同心有灵犀一般。
“……”
“我明白了。”沉香见杨戬缄口不语，心中了然，杨戬放弃了那日的相牵之诺，他失恋了。怅惘难抑，便低头拆解下杨戬曾经亲手系在他腰间的金锁，伸手递还给杨戬。
杨戬若有所思，久久未接，直到沉香手臂发酸，才道：“就当作是做舅舅的送给外甥的礼物吧。”就让他除了那个贝壳首饰以外，最后再随性一次，就最后一次…
“哦？”沉香却不屑地冷哼一声，似是听杨戬说了个趣事，嗤笑道：“我竟不知，舅舅还念着和沉香的舅甥之谊？”都这份上了，杨戬之前说的话，做的事，已经到了绝处，从未顾及什么情面，也没留半分余地，此刻他再论亲谊，未免让沉香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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