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夫妻四个字,仿佛是世上最冷最利的刀剑,牢牢地把玄天华钉在原地。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下,却没有溢出半个音节。
明明是朝中臣子们交口称赞的贤王啊,他的心也会被她一个女子的一举一动牵动至此吗。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向他,最终还是败在了那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
“殿下……夫君。”阑珊犹豫再三,还是叫出了那个她从头到尾只叫过一次的称呼。她后退两步,一只手抚上门框后又放了下来,对他拜了一拜。
“此夜过后,您多珍重。”这是阑珊在离开淳王府前,对玄天华说的最后一句话。
——
宫宴如约而至。
今天的宫宴是诸王、众臣的名利场,更是她叶阑珊的战场。
她换上正一品亲王妃制服,绯红色的万寿蟒服搭着珠光宝气的七翟冠与石绿色翡翠滴珠耳坠子。真真是上官婉儿再朝,长乐公主再世。
萧怀稷为她捋顺了从高高的冠上一直垂到肩膀的珍珠穗子,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
阑珊也顺从的闭上眼,任由他微热的之间在她脸上游走,最终沾上了唇上的大红色口脂。
“东西带了吗。”
“带了。”她把手伸进广袖中的暗袋,握紧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
“萧怀稷,我去了。”阑珊眼神坚定,叶府门口的父兄还在等她。
“去罢。”他正了正神色,“祝叶少卿,马到成功。”
阑珊冲萧怀稷笑了笑,转身时怀珠、韫玉并皇后派给她逾规制的两位女官已跟随在她的两侧。而她转身时,笑意尽数散去。
此时的叶阑珊,是冠军候霍去病手中斩人无数的利剑。
御道尽头,宫门之外。
叶阑珊搭着怀珠的手下了车,恰恰好碰上早在此地等候的玄天华。
玄天华认真冲叶征与叶问之拱了拱手:“岳丈,舅兄。”
两人忙侧身避开,把拜来拜去的礼节再还了回去。叶征撇开眼,低低地哼了一声,“在家有在家的称呼,在朝嘛,有在朝的称呼。”
叶问之虽说原先比较看好玄天华,这个时候也不再做声。
独留玄天华一人尴尬。
“父亲,兄长。”她柔柔出声,“御道之上,人多口杂,颦颦恐被人听了去遭人攻讦。”阑珊主动走至玄天华身边一步处,伸手虚虚握住他的小臂,“先下皇家与叶家不可失了脸面,颦颦与殿下先行一步。”
叶征与叶问之连声称是,这才停了刁难。
阑珊与玄天华换乘轿子,继续往海晏升殿去。
叶问之看着阑珊和玄天华相互搀扶上了轿子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
“颦颦……最善做表面功夫,面上是笑脸,嘴上却有理有据不饶人,还能在背后无声无息的捅人一刀。”
老叶也对此颇为感慨:“颦颦……她理当去鸿胪寺和周边四国打交道的。”
二人一齐从皇城高地俯瞰京都万户。
灯火阑珊。
“今夜过后,叶家在朝中会再添一人。”
“大顺首位朝中任职的女官,新任鸿胪寺少卿。”
“叶阑珊。”
二人理理袍服,大踏步往宫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