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三皇子病痊愈,带上身边长随赵鹤和一众侍卫出发去平县。
和音也是要去的,却被三皇子阻拦,说她身子娇弱,受不了长途跋涉,安心在府中休养为好。
和音“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试灯无意思,踏府无心情。想着出府寻刘阿母,几日未见想必她也想念自己女儿,然而刚踏出府邸门槛却被府外侍卫拦住。
“三皇子吩咐您不得擅自出府”
不出就不出。。。她转身回府就立于一座院墙下,见有摞好的一摞砖头,想来是某人翻墙跃过的。
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踩上砖头翻到院墙上,却见底下有几个侍卫神色淡漠望着她。
“啊哈哈哈翻墙看太阳。。。”
侍卫仰面瞧了眼天上的太阳,阳光耀得睁不开眼。
和音自知这个借口太不合理,只好又翻下院墙回府。
她把玩着手中用狼骨制作而成的骨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霎时就听到房顶有一行人踩瓦片的声响,然后迅速从房顶落下,立于她眼前。
五个暗卫身姿笔挺,宛如青松,身侧携带佩刀,面容冷淡。
“你们就是三皇子派来保护我的?”
暗卫齐声,“是!”
“帮我办一件事”
…………
一柱香后,五个暗卫带着刘阿母和李媪要进三皇子府。李媪怀里还抱着幼弟茂相。
暗卫与府邸侍卫起了争执,各自都是奉命办事,而却互相矛盾。
为了双方不打起来,一个暗卫往侍卫手里塞了几块玉石,“兄弟,我们都是听人差遣,奉命办事,三皇子爱护三皇妃,三皇妃高兴了三皇子也就高兴了,三皇子一高兴,这月的赏钱不就到手了。”说完拍了拍侍卫的肩。
侍卫明了的笑笑,退到旁边给他们让路。
暗卫引着刘阿母和李媪进府,和音特意梳妆打扮一番迎接刘阿母。和音一见阿母就钻进她怀里,刘阿母也是亲昵的环抱住她。说她又瘦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刘阿母着实心疼,亲自下厨做了和音爱吃的菜。
而刘府这夜,刘阿母的房内起火,一贼人带刀进去时却见榻上并无刘家主母。。。
—
宰相府,小厮在院中点燃一堆柴火,一把把怀里宰相与刘家主母从前来往的信件扔进火堆。
侍卫把从刘府主母卧房偷来的玉镯交给宰相,精美盒子内却放着普通玉镯。
宰相李获把镯子取出,轻拨开底下的暗格,一把镶着白玉兰的簪子置于暗格。
他要取出簪子细细看时,簪子尖锐,不小心滑伤自己指尖。
想必这簪子是防身用的。他用手帕擦了擦指尖流出的红血,叫人把这簪子和玉镯连带着盒子一并烧了。
李获端起桌案茶水品了品,待一侍卫回来时他关上门。
“可找到她了?”
“刘家下人说是被几人带去三皇子府了”
“三皇子……”他眯起眸子,许久才道,“你下去吧”
“是”
—
三皇子带人抵达平县,一下马车,就见到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一片废墟。
百姓有的断臂断腿,有的衣不蔽体,有的互抢食物。天灾之下,人如浮蝣生物。
一稚儿茫然四顾,无人可依。赵鹤上前询问,家在何处?家人在何处?稚儿说他阿父阿母为救他被压于房下,等到解救时早已没了呼吸。赵鹤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为稚儿披上,带他去找点东西吃。
赵鹤刚从马车取出用黄纸包裹的几张囊,其余妇孺老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将他手中的囊抢走,赵鹤好不容易才从一人手中拽下半块囊递给稚儿。
他望了望正忧心观望四周的三皇子,焦虑道,“三皇子,我们的吃食都被他们抢走了!”
三皇子看着狼吞虎咽的灾民吞着干囊,心生怜悯,让人去附近给灾民们找找水提些水回来。
灾民们吃完囊,见他们也没什么吃食了,便纷纷散去。
而与灾民不同的,其中有一老翁,或许是因为只有一条腿的缘故,而且两眼无神,似是个瞎子,所以不似别人,不争不抢。
三皇子觉这人奇特,即便饿得瘦骨嶙峋,也不要吃食。看他眼眉英气,虽伤了腿且瞎了,但看起来依然正气凛然,想必定有什么来头。
老翁躺在潦草席子上,倚靠着废墙。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有人立于他旁边。
老翁轻哼了声,似是猜到他是何人,并不给予理会。
“老伯”
老翁转过身去,不想听他讲话。
“老伯可有子女?或者家人?”
“有也都死了”老翁说得冷淡,却道出其中悲凉。
“老伯可知平县老县令贺长烛?”
老翁明显怔了下,没说话。
“当年参加昌坪之战,贺将军伤了条腿后辞官回乡做了平县县令,如今却无人所知他的下落……”
三皇子见老翁仍无所动,继续道,“若老伯日后得知贺老县令来此,定要替吾告之于他,陛下甚是想念他,有什么难处可上书陛下”
三皇子屈身朝他行礼后准备离开,老翁却叫住他。
“朝中太子施过几次粥,说了一堆朝廷会庇护的话,之后便再没来过。”
“平县建了新的县衙,听说花了大把的银子,比之前的府邸稳固许多,现如今在平县也只有那里有衣可穿,有食可吃。”
“我就是如蚂蚁一般成不了什么大事,只希望平县百姓度过这次天灾,陛下若是想念贺长烛,就先想想他的家乡。”
老翁所说话里有话,三皇子自然能听出来。
其一,太子是仁厚之人,不可能跑了置平县百姓于不顾,定是出了危险;
其二,新县衙,新县令,有问题;
其三,老翁就是贺长烛将军,而他如今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
三皇子道,“您放心,陛下已派人补给平县粮食衣物以及钱款,中途是否被人拿了去还需调查清楚,吾会帮您守住平县。”
老翁松了口气,侧过身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