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
十几辆马车在太子府外停驻。
气势浩荡,辘辘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街巷。
被吵醒的都城百姓开窗探头看。
一辆华丽马车驶过,后面还有十几辆车身造型较简洁大方的马车载着粮食。
百姓议论。听说是咱们当朝太子携妻妾躬身前往平县救灾。
—早朝,不正经版—
文帝昨夜一夜未阖眼,忧心忡忡。
太子昨日午时进殿面圣,说他要代父皇去平县体察民情。
他这个儿子心软重情义,平县是个狼窝,水深得很,他又非要去,拦都拦不住,自己怎能放心。
所以今日早朝,文帝常唉声叹气,底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互相猜测是哪句话惹了圣上不高兴。
官员们各个不敢进言,默默将自己携带的笏囊收起来。
当文帝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朝堂官员纷纷准备下朝回府。
太困的直打盹,要么连连打哈欠,想着快快回府睡觉。想亲妻儿的期待已久,想如厕的已向旁边同僚借了厕简。
而此时宰相李获举笏上前启奏,因太子去平县事宜与圣上争论,生生拖延了好几刻钟。
今日早朝凌不疑和三皇子请假没来,若是来了,此时朝廷局面就会变成“父子仨”对阵一个宰相李获,就凭三皇子从他母妃那遗传的毒舌,凌不疑不苟言笑百官忌惮的性子,这架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结束。
底下朝臣交头互耳,如今敢与圣上顶嘴说话的,除了后宫的越妃,朝堂的凌将军,还有他们这样一位居功自傲,迟早要被卸任的宰相李获。
这宰相启奏,自然是有私心。
他在去平县的小道上安排贼匪刺杀三皇子,如今太子却先去了小道。三皇子没杀成,反倒还添了个敌党,你说他现在生气不生气。气全撒给文帝了。
“你做皇帝的,还拦不了你儿子?”
“你以为我想让他去?他性子倔的和个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再跟我吵,你再吵我撤了你的职”
“我当年辛辛苦苦助你登基,你还有理敢撤我,这十几年来我给朝廷办下的功绩朝臣也是有目共睹的,你撤啊,我可是有百官护着”
(百官:勿cue)
“哼,百官,,我有凌不疑,他一个就能顶你那几百个,不止凌不疑,我还有好几个儿女,还有万民!难不成你还想造反啊。你连孩子都没有你不行啊,啧啧啧”
宰相气的青筋暴起,只得破口骂娘。毫无素质可言。
当然这肯定不是朝廷上皇帝和宰相争吵说的话,宰相李获用语委婉,处处暗讽,他要是敢这么跟文帝说话,文帝立马让人擒拿了他。
朝臣被吵得快要耳鸣,打瞌睡的也不困了。
某位官员问曹长侍要了点棉花,拧成一团塞进自己双耳。
旁边的同僚纷纷效仿。
还有的要如厕实在憋不住,捂着腹部悄悄溜出去寻厕。
宰相李获吵架就没赢过,嘴巴上两抹胡须气的乱颤。
李获退下,吃瓜群众们才纷纷拂了拂衣袖就等圣上宣早朝结束。
“退朝!”
朝臣们叩拜,曹长侍扶着文帝离开,这潦草的早朝也终于结束。
—退朝—
三皇子以身体抱恙未上朝。
和音从婢女那接过碗汤药准备送去三皇子卧房,盈盈莲步,体态轻盈,走到长廊时一贼人迅速出现,将她逼到旁边一处幽暗角落。
赵鹤俯身要亲近和音时,和音端着承盘抵在他身前,将他离自己隔开一段距离。
赵鹤微微凝眉,双眼前似有一片薄雾。
身前女娘向他呵斥,“赵长随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于我”
赵鹤不以为意,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和音两侧。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对你妈。。。和音心道。
她钻过赵鹤胳膊下就要跑,可赵鹤很快又将她揽住。
和音斥责,“你再这样我叫人了,若是被三皇子看到,你这长随便不需要做了”
赵鹤听后直起身子,离和音有了适当距离。
他眸光沉下,似乎努力张了张唇,却又没说出什么。
毕竟如今的他还需要依靠别人实现自己的抱负。
和音见他这样,借机试探询问,“那日赵长随坐的马车实在是富丽堂皇,是谁府的马车?”
赵鹤先是微微一愣,略有迟疑,而后缓缓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以前从不过问这些”
和音意外,“好奇而已”。她似乎仍然坚持问他。
赵鹤无奈,只好开口,“是宰相大人的马车。”
而他也就透露了这一句,目光中充满对和音的探究。
怎么感觉这刘家女娘和从前不一样了。。。
“既然三皇妃如此问,那小人也有几问”
见和音抿紧唇,若有所思,赵鹤又说,“三皇妃答是与不是便可”
和音疑惑道,“几问?”
“两问”
“只能有一问”
赵鹤略失望,却仍半带轻笑,“一问便一问吧。”
之后才悠悠地道,“三皇子当真染上风寒?”
和音不加思索,立刻回复他,“是。”
赵鹤眯起眸子,又想问,“如何染上的?这么巧合?”
……
“赵长随答应过的,只有一问。”
赵鹤泄气似的,手背于后,转过身去。
和音借口三皇子的汤药快要凉了,迅速走开。
看和音走远,赵鹤才搬了几块转头摞到一起搁于府邸院墙下,踩上砖头翻过院墙。
实在是狼狈啊,难登大雅之堂。他这副样子绝不能让三皇妃看到。
—
和音端着汤药进了三皇子卧房,她拿勺子舀了舀,吹了吹热气。
躺在榻上的三皇子看起来病怏怏的,时不时咳嗽几声。
和音舀了勺药汤递到三皇子嘴边,三皇子张口,药汤灌进他嘴里。
和音又吹了吹药汤,舀了勺递到三皇子嘴边。
周而复始几次,和音没再给他喝,把汤碗放于桌案。
三皇子诧异,“怎么了?”
和音睨了他一眼,“还在装。。。”
三皇子眼角含笑,“谁在装,吾是真的染了风寒”
见和音无动于衷,三皇子又道,“这几夜是谁半夜子时给你找酸果吃,又是谁抢了吾的衾被,吾半夜总被冻醒”
。。。。。。。。。。
和音一时讷讷,嘴角一抹苦笑,之后,她重新端起桌案上药汤,快速地一勺一勺喂给三皇子。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认理不认亲,时常不开口讲话,一开口就怼天怼地,有着一张毒舌嘴的三皇子,此时被他新妇整得鼓起了腮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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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县。
太子一行人遭遇贼匪,幸得凌将军与其徒弟南疆及时解救。
贼匪脖颈处有块黑色印记,所有人未说一言,却都已明了,是宰相的人。
宰相李获自建朝以来功不可没,可此人也向来居功自傲,若哪个惹了他,他自会不客气,视为仇敌。
太子忧虑,“吾未招惹过宰相,可他却想加害于吾,莫非是吾不经意间哪句话恼了他?”
思虑过后,太子又道,“可吾从未说过宰相一句不是。。。”
凌不疑冰冷脸庞,看不出丝毫是喜是忧是怒。
太子妃担忧地揽住太子胳膊,“殿下日后还是提防些宰相,莫要何事都怨自己身上”
莫要妇人之仁……
太子抽回自己的胳膊,“知道了”。之后,他拂了拂自己的衣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