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野 3

“咿——”像是被莫子渊的举动吓到了一样，莫玄羽在蓝玉成身后尖叫了一声。

蓝玉成则是微微一笑，抬手截住了莫子渊即将招呼到自己脸上的拳头，从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神色如常，好似刚刚差点被打到的是旁人一般。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拦我？！”莫子渊失了理智，也不管来者是不是客，破口大骂道。

“莫公子，有话好说，何需如此动气？”蓝玉成语气温和，笑吟吟地看着莫子渊。

离得最近的蓝思追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到莫子渊面前，温声劝道：“是啊是啊，莫公子，有话好说，何必动武呢？”

莫夫人见状，恍若如梦初醒，连忙走上前来打哈哈：“仙师千万不要见怪，这莫玄羽常常说些叫人不能当真的怪话，我家阿渊还小，分不清好赖话，这才被他气得不轻，失了礼数冒犯仙师……”

蓝玉成无心闹个难看，见莫夫人来打圆场，他便顺水推舟收了手上力气，面上笑意不减：“谈不上冒犯，令郎年少轻狂，倒让我想起了些儿时往事。”

“哈哈……”

莫夫人笑得尴尬，倒是莫玄羽又吵嚷了起来：“谁说我的话不能当真？谁今后再偷我的东西一下试试？偷一次我砍他一只手！”

说罢，莫玄羽便像是一条游鱼一般窜出会客厅，莫子渊原本在蓝玉成收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母亲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听这话，气得又要跳脚，被莫员外按住不让发作。

“那个！……”蓝思追见状，连忙出声转移话题，一脸严肃地对莫夫人说：“莫夫人，莫员外，除祟一事刻不容缓，今晚我等借贵府西院一用，天黑之后务必让府内所有人待在房中，紧闭门窗，无论如何都不可出来走动，也莫要进入西院。”

莫夫人闻言，哪敢拒绝蓝思追的要求，面色不虞地同意，蓝玉成领着一众弟子出了正厅，走出一段路后，莫子渊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阿娘，您就让他这么侮辱我？你说他不就是个……”

“闭嘴！此事莫要再谈。”莫夫人语气不善，生生打断了莫子渊的话。

剩下的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众人站在西院之中，蓝玉成确认好弟子们绘制的阵法没有问题后，便叫住蓝思追，吩咐道：“入夜我会在院外为你们护法，切记，万事小心，不可有任何差池。”

“弟子明白。”蓝思追应道，他看着蓝玉成若有所思的模样，联想到方才在正厅时疯疯癫癫的莫家公子，问：“师叔，您是在想那位莫玄羽，莫公子吗？”

“嗯。”蓝玉成没有否认。

“那您就放心去调查吧，这里不会出事的。”蓝思追说道。

蓝玉成失笑，他回望蓝思追的视线，说：“你们是兄长选出来镇杀莫家庄走尸的弟子，我自然放心。”

蓝思追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你是否记得，来时我们曾路过一处院子，那院子戾气深重，着实令我不解……”蓝玉成望着房顶上插着召阴旗的几人，说：“只是镇杀走尸也就罢了，倘若此处有异，我会第一时间赶回。”

“是。”

在蓝思追的目送下，蓝玉成转身离开了西院。

空气中残留着莫玄羽的气息，寻着踪迹，蓝玉成隐匿身形，在莫府逛了一圈，最后绕回了西院。

那莫玄羽在墙下仰头望着召阴旗出神，蓝玉成站在远处，将他的神色全数收入眼中，不解的思绪在脑中盘旋。

莫玄羽此人一定不简单，蓝玉成的直觉从未出错，他紧紧盯着那人，只见莫玄羽脸上神色多变——怀念、赞赏、嘲讽，那副熟悉的模样无故令蓝玉成联想到一个人。

夷陵老祖魏无羡。

……魏无羡？

等等！

蓝玉成倒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莫玄羽跳上墙头，从房顶摘下一面迎风飘动的黑气，跳进西院与蓝景仪他们几个几番纠缠，混乱在蓝玉成出现在西院大门门口告一段落。

“你们在干什么？”

“师叔！”见到来人，蓝景仪几人仿若见到了主心骨，纷纷放开了莫玄羽，一个个因为方才的撕扯搞得衣衫凌乱，不像样子。

蓝玉成蹙眉，看向拿着召阴旗不愿与自己对视的莫玄羽，面露无奈。

“怎么了？”蓝玉成问。

“师叔！这位莫公子从一进来就在这儿撒泼，还抢了一面我们刚插上的召阴旗！阵法也被破坏了……”蓝景仪回答道，语气可怜巴巴的，委屈极了。

“呸，一面破旗子而已，也就你们把它当个宝，我画的比你们好看多了！”莫玄羽骂骂咧咧地把旗子摔在地上，泄愤似的踩了两脚，疯疯癫癫地又跑走了。

蓝玉成见状立马跟上，来不及留下旁的叮嘱，跟在莫玄羽身后拐进了方才来时路过的那处小院子。

小院里只伫立着一座年久失修的小屋，蓝玉成望了一小会儿那扇紧闭的房门，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没出一点声响，掀开一片黛瓦，透过小洞，屋内一片狼藉，唯有那股血腥气令蓝玉成眉头紧蹙。

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他粗略扫过地上歪歪扭扭地黑红色纹路，双眼微眯。

“献舍阵法？”蓝玉成心想，他怎么会在这偏僻之地见到早已失传的邪阵？莫非此人真的是魏无羡？早就在十三年前就死于乱葬岗围剿的魏无羡？

不，可能只是莫玄羽一时疯癫瞎画的呢？蓝玉成瞥见屋内散落在一旁似是手稿的东西，献舍可以献给任何人，而此阵法也只能勉强看出阵型，念及此处，蓝玉成也不再纠结。

既然已经知道了异象源于何处，那他便先回西院与思追景仪他们将走尸一事处理完再言其他。

屋内的莫玄羽此刻已经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打坐冥想，蓝玉成望着他若有所思，没多久悄无声息地离开，往西院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