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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夜梵音(终)

明月烑烑——浮世莲

作者亲们春节快乐鸭٩( 'ω' )و

作者好久不见,我又滚回来更新了

作者身为主角的师父出场越发的少,这可不是我本意。实在是私设有点多,原著细节又太少了,我只能一点点抠关系,和我的私设连起来

作者于是,越写越偏群像了|・ω・`)

作者具体请看文哦

对付魔物,佛门弟子的手段其实相当有限。

低等魔物用木鱼或者念珠,便足可以应对。中等以及高等魔物需要禅杖攻击,袈裟防御。

必要时甫以佛门武学。

法云寺大殿里的动静几乎响了一整天,承隆除了饭点的时候出去,基本是待在佛殿没出去过。

赶在千烑出发前的半个时辰,承隆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数十个盛放骨灰的器物、成堆的经书,整齐的袈裟和许多佛门法器,将佛像以外偌大的佛殿划分成四个区域。

东西虽然多,但还算在意料之中,千烑非常理解的帮忙将它们都收进了小玉葫芦里。

千烑与承隆先后走出大殿,安榆炀正坐在台阶上把玉叶的头发梳理成一条麻花辫,陈伍则绞着手绢表示不服气: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去学一学,也算有个一技之长。

千烑扶额,看向陈伍:“我说过了吧,玉叶现在不可能留在这里的。”所以就不要对安榆炀释放那无理取闹的敌意了。

陈伍终于舍得丢开手绢,转而拿起一根拐棍来:“这个我知道,依依你们带着我放心。不过我也得走一趟,死老天当年不开眼,我兄弟被奸人害的家破人亡不知所踪。如今见着了依依,我也得去找着他,带他去平安城见依依一面。”

“阿弥陀佛。陈施主,您要知道现在外面很危险。”那群魔物随便一个都能把普通人撕碎。

“不怕,别的不说,我命硬。看他死老天能不能收了我这命再说。”

承隆无声叹气,心知这是劝不住了。

安榆炀绑好了玉叶的小辫子,拍拍手站起来对千烑说话:“时辰差不多了,现在用风行术赶路的话,天黑前来得及走五座城。”

陈伍换算了五座城的大致距离,懵了。

承隆一惊,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五座城!修者的法术可以日行万里以上的么?!

还真的可以。

安榆炀亲和风属性灵力,御风诀被他修炼得炉火纯青。他性情偏向嗜血,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点子,御风诀本来是探听消息和方便逃命用的法诀,到了他手里以后偏生多了许多杀招。

过人天分加上寒读有意培养,安榆炀成功把“寒露”这个身份送上了寒读第一杀手的位置。因着执行任务时佩戴一张鬼面,更让寒读内外很多人觉得他神秘又凶残。

安榆炀身上的毒定期发作,千烑为之感到棘手,同时也满意前者的强大杀伤力。

自从有安榆炀同行,千烑一路上杀魔杀得顺畅无比。风一吹就能知道位置,风一卷就能立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借着千烑的允准,承隆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打坐时身体腾空的感觉。

真的很奇妙。就好像突然明了佛祖们俯瞰的人间是何风景。

只可惜他是凡人,光看见了焦黑一片、到处光秃秃的山林,和到处都是的断壁残垣。

玉叶像随风飘摇的树叶一般被风裹挟着,出现在承隆的视线范围内。

承隆:……

就不能善待这位呆傻的小施主么?

——法云寺内——

“山、善,啊吧……善、待!”

一小儿牙牙学语着,终于说出了“善待”二字。

孩子被妇人笑着抱起来哄:“我们乖宝儿说的真棒!法师大人此行一定会被善待,只要大声向佛祖说出来,愿望就会被实现。”

这正是此前与千烑有过交谈的妇人。

“……大姐,你又教了啥?”

门外怼过陈伍一回的小乞儿,他怀抱着木头迈过门槛,一股脑儿的全都扔在地上荡起一片灰尘。

小乞儿用手挥了挥,试图挡开灰。

妇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却是挡开孩子面前的灰,又往屋子深处走了走:“我这乡下人,能教孩子啥?无非就是教他知恩图报,咱们人穷,心可不能穷。”

小乞儿摆弄两下木头,反应过来:“哦,你是在教他给法师大人祈福许愿。”

“那可不。”妇人笑起来,逗弄怀里的孩子,“法师是好人,要是这世道连好人都得不到好报,呵,那这人间还能叫人间嘛。”

“怪女人”,小乞儿的木头摆到了第三根,在地上重重磕着,方便连接处更加牢固,“说得好像你不是个好人,我可看见那小孩是你从死人怀里扒出来的了。”

妇人拍孩子的手停了,脸上毫无阴霾的笑也僵滞住。

小乞儿腾出手,摸了根长度合适的木头过来接着拼:“小孩儿肉嫩,你自己没吃,也没拿去跟人换着吃。还专门给他找吃的,要是这也不能算好人,我之前放弃抢人馒头也能被当成浪子回头了。”

正说着,小乞儿发觉身边落下一片阴影,他转头向上看,立马被妇人吓得心口一突,倒吸一口凉气。当着孩子的面,小乞儿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你要吓死我吗大姐!?”

妇人笑吟吟的,怀里孩子也跟着咯咯笑,她说道:“瞧你吓得,多大的人了,平白叫我们宝儿看笑话。”

小乞儿爬起来拍灰,又羞又恼说道:“就你没笑话,耽误了我做活,你今天别想有吃的!”

说完,小乞儿把木头又都搬了出去,兀自生闷气去了。他全然不曾注意,被他称作大姐的妇人,有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一把素柄的锋利匕首。

——赶路途中——

安榆炀静默的看了一眼后面的承隆,向千烑传音:

[安玉璇,你不担心庙里那群人自相残杀吗?]

千烑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腕,也给他传音:[人间界近十年就没太平日子,偷鸡摸狗不过小孩子手段,杀人放火是常有的事。我这天人嫡传最多管点除魔之事,修者若是人间因果沾得多了,最后下场可不会好看。]

身为修者,必须要知道的不成文戒律——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如非必要,绝不得干预人间事。

[……说的也是。]

安榆炀目视前方,操纵风带着他们一路前进,千烑一言不发保持沉默。两个人都没说出口的是,他们早已干预了很多人间事。

承隆继续那副打坐的姿势,抬头看了眼天空,捻着佛珠开始低声吟唱《地藏经》。

安榆炀不耐烦地“啧”出声,因为风的缘故,承隆的诵经声哪怕再低,都让他感到震耳欲聋。

身边传来神识波动,同时千烑传音:[周围的风不用给你传话了,我来探路。]

[……]

安榆炀的耳朵清净下来。

——莲生天筑——

拾七坐在千烑的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吃完一块糖糕。好不悠闲自在。

安榆阳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戏精一般给自己加戏:

【这糖糕好香呀,拾七你过得可真好。】

【这里的书也好多,你能念给我听吗?】

【怎么不跟我说话呢?是我太吵吗?对不起拾七,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鬼的。】

【如果你是我太吵,那不如我闭嘴,你来讲讲你师兄,怎么样?】

拾七细嚼慢咽吃完手里最后一口糖糕,用干净帕子擦手才开口说道:“安公子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

安榆阳停了他的表演,笑了:【这话怎么说?】

跳上书房里秋千样式的摇椅,拾七晃着腿说:“从出现开始,你就在刻意引导我主动和你闲聊。人闲聊的内容可能囊括天文地理,花草培养,下棋钓鱼……可是这些东西里,我所知道的部分,都是我师兄教给我我才知道的。你是冲着我师兄来的。”

“你是要借着我,去了解师兄的一切。”

拾七做出的姿态很放松,仿佛他胸有成竹,能面对很多。可他才十岁多一点,眼神里的戒备骗不了人。

但安榆阳很高兴能看到拾七这副样子。

戒备说明拾七有基本的防备心,故意放松的姿态说明他被千烑教过“面对敌人既不能露怯,也不能狂妄”。

且拾七话里话外都说明,他很在乎自己的师兄,这也就足够佐证——千烑没白养这个师弟。

【是又怎样呢?孤魂野鬼,总得多知道些事才能安心。】

既然确认了你关心在乎他,那就该进行下一步了。让你觉得,我是要杀了你。

【毕竟我是想夺舍你,然后骗过你师兄~(^_−)】

夺舍。

拾七不意外得到这个答案。

人死如灯灭,若是死后魂魄不散、不入轮回,只能说明心有执念。这样的鬼除非善良过头,才不会夺舍他人。

安榆阳魂体看起来和他年岁不相上下,且一见面就让自己身中幻术,不论是否是故意,拾七都不会认为安榆阳毫无打算。

那么问题来了,安榆阳的打算是冲着谁来的?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如果是针对千烑,拾七会去找到所有能找到的利器,立刻自尽!如果是针对其他人,拾七会想办法随身携带利器,并留下一封遗书,被逮到以后当众大喊和师兄无关然后自尽!

“镃啦—,镃啦—”

安榆阳:【……】

“镃啦—,镃啦—”

【说真的,没必要。】

“镃啦—,镃啦—”

拾七继续手上的活:“没必要是你说的,具体还是得我来判断。”

“镃啦—,镃啦—”

安榆阳已经是个鬼了,却还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那也不用你现在就开始磨针准备自尽。】再说我又不打算真的杀你。

“镃啦——,诶?你知道我在磨针?”

【我寄住在你的身体里。意识和你并存,一切感官都和你共享,你做什么事我当然能知道。】

拾七:“哦那挺好,你来看看这针还要磨多久。”

胆子挺大,还敢使唤“敌人”。

【我觉得再磨半刻钟就差不多了。友情建议多磨点银的,还能顺带用来试毒,这种铁的沾水易生锈。】

拾七磨得更起劲了:“月天门最近戒严,我没法下山去找银针或者银簪。倒是能试试用金系法术提炼。”

“——自尽时保准把你带上。”

安榆阳保持微笑并鼓掌:【很期待你的成长,我等着那一天。】

——魔域 无极殿——

“对你们辜负本尊的期待这件事,本尊感到深切遗憾。”

黑曜身穿朱红衣袍,描了金边的山茶在衣袍下摆热烈盛放。他坐在桌案上,目光阴沉的看着手中卷轴。

白枭与影战战兢兢跪伏在大殿上,不敢说一句话。他们周围都是凌乱展开的卷轴,明显是被扔下来的。

“咚—啪嗒。”

白枭脊背一痛,被卷轴砸了个结实。

“你俩过得很不错啊,一千年不止是拿到更多权利,熊心豹子胆怕也吃了不少。”

黑曜邪肆金瞳冰冷一片,有时候真想直接掀桌子。什么玩意儿也敢瞎蹦哒,还整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孽债。

卷轴摊开,魔族特有的文字诡谲多变,漆黑的攀附在洁白的纸上,在光线下折射出华丽的深紫色珠光。

但在黑曜看来,那是鲜红的血。

一字一句,张牙舞爪地冲着黑曜挑衅嘲笑着,踩着他的底线一再嚣张着。

影悄悄侧头,刚刚和白枭对视,得到对方“不要多言”的暗示。

魔尊正气头上,这个时候溜须拍马无异于拔老虎须,拔老虎须又等同于找死。

影:可这能怪我吗?是人家先找过来求我的呀!

“影。”

冷不丁听见魔尊叫自己,影浑身一激灵,连忙回应:

“属下在!”

黑曜:“从现在起,你把这件事相关的一切都写出来。记住,务必详、细。”

影听到的: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就去死吧。

影答应得干脆利落:“谨遵尊上圣命!”

“嗯。还有白枭,这段时日你去帮她。”

白枭:“是!谨遵尊上圣命。”

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影躬着身走出大殿,冷风迎面而来时,仍能感到心有余悸。

“还好尊上不打算追究我,不然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下来了。”

白枭满脸不赞同的看她,劝阻道:“你别放松太早。尊上今天没说什么,不代表以后都没事。我那边的事也得放一放了,咱们先一起解决这件事。”

“知道知道”,影撩了撩头发,笑得狡黠“尊上不就是打算敲打咱俩么?正好那群家伙越长越恶心,干脆就让他们做儆我们的那只鸡好了。你可要帮我呀白枭。”

白枭:┐(─__─)┌

“帮帮帮,都帮。”

影:嘻ヾ(*ΦωΦ)ノ

魔域的天空是血色的,这里没有日月。

想到自己闯的祸有别人来抗,影离开的脚步欢快了许多。她哼着歌走在白枭前面,便没有发现白枭愈发沉凝的脸色。

影这次闯的祸足够治罪了,白枭知情不报还试图隐瞒也是同罪论处。魔尊非但不惩处他们,还给了他们把责任推出去的机会。

要说这是黑曜开恩,打死白枭也不信。他们魔族可从来不讲恩情,只要利益到位了,干什么都行。

白枭直觉有些危险。可如果黑曜真打算放弃他和影,直接借题发挥杀了他们两个就足够了,魔尊杀他们甚至是不需要借口的。

那尊上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而坐在大殿中央的黑曜,此刻咬牙切齿:一千年不见,这俩兔崽子可真是长本事了。敢自己胡乱答应交易不说,还敢协同作案搞出半魔这等存在了。

黑曜内心烦躁不已,曲起两根手指不停敲着扶手。他要是没算错的话,这笔因果债天道最后必定算在他头上。

糟心,想杀了这俩手下。

偏偏这两个糟心的手下,他一早就答应了别人,他自己没法提前动手。这么一想更糟心了。

——神相山与墨笙苑交界处——

冬天有一样很不好,就是天黑得早。

寒冷和黑夜是人最怕的,于是火焰出现驱散寒冷,驱赶夜晚中的猛兽。

承隆挑了挑火堆,又放进去一把柴禾,这才取下烤热的饼,和烤得烫手的橘子来进食。

千烑在离火堆稍远的地点盘腿打坐,吐纳灵气。安榆炀坐得最远,可着劲的祸祸玉叶头发。

一行四人,只有承隆自己还是凡胎,需要进食保证活命。

为了防止他被噎死,千烑还特意催生了一颗桔子树。

承隆安安静静不去打扰别人,吃完就凑近火堆做晚课。出家人,就算流浪也要顶礼佛祖。

低沉的诵经声伴着木鱼声,响了足有一个时辰。承隆睁开眼睛,看到千烑依旧在吐纳灵气时暗叹这份专注力。

修者的修炼方式承隆知道的不多。不过想来也是日复一日重复同一遍做法,就和诵经一样枯燥。

承隆摩挲着手里的经书封皮,忽然想起从前偷跑下山,哪怕无所事事一整天也不想回庙里诵经的事。真好笑,他承隆竟然也有熟读各类经文的一天。

默默收好经书,承隆盘算今晚默诵金刚经对付过去。不料刚抬头,正对上安榆炀和玉叶一大一小直勾勾盯他的目光。

“……”

感谢玉叶施主无知无觉,要不这大晚上的,这俩人是真要吓死我。

“阿弥陀佛”,不管怎样,一句佛号压压惊先,“不知安施主有何事?”

安榆炀目光幽深,银灰色眸子在黑夜里闪动着择人而噬的光:“我没事,不过是有点子好奇。你这和尚分明从头到脚都是和尚的扮相,可我看你却觉哪都不像个和尚。”

承隆双手合十,一本正经道:“巧了,贫僧亦如此觉得。”

这话是真的。

自打入了佛门,承隆当着庙里诸位师长的面乖巧懂事,素来温顺又听话。可别看承隆比他上面几个师兄省心,又比他底下几个师弟稳重,其实私底下他偷跑下山之后玩得那是风生水起。

就拿法云寺地窖里那些粮食举例,里面有近四成粮食是他带着师兄弟们下山挣来的。

这么一想,承隆颇有些骄傲的微微挺直了腰板。

这个微小的举动在安榆炀看来,就是在得意。但安榆炀不懂,不就是耍点小聪明让自家人吃上饭么,这个和尚作何这般自得?

安榆炀想了想,忽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他问承隆:“诶和尚,你知道那群被救了的灾民里,有人沾了人命么?”

承隆:“……”

承隆脑子里顿时闪过灾民们分粮食时,暗含深意的笑。

承隆:“贫僧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

不只是他,他的师父和师兄弟们也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救他们,不怕反噬自身?”

“贫僧无需惧怕。任何人走到绝境都会为了求生,做出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将来的某一日,贫僧亦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假的。承隆肚子里腹诽,其实是因为当时寺庙大小事务的最终主宰权,始终还是握在住持手里的。

对面的安施主似乎也明白了过来……说实话还是不要明白了,这个人精以后绝对会经常嘲笑他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安榆炀敏锐察觉到驾驭危险之人的手段的重要性,当即捏了一只讯灵放出去。

“施主这是……?”

“找我即将退位的上司(盲仆)问点事而已,我这马上就要接他的班了,类似你方才说的‘大人的处理方式’他总得好好教给我。”

“大人的处理方式”?是说住持为求一时安稳,不得已把菩萨金身后背上的金粉刮下来拿去谈和吗?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可是他有说过这件事吗?安施主都想了些什么,总觉得不太妙。

承隆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天人嫡传的仆人也太奇怪了点。

麻雀讯灵散发幽幽微光逐渐飞远,玉叶呆呆看它好久,才对它迟缓伸手。

——墨笙苑 沥城 郊外小镇——

一只粗糙的手死死按住门板,粗粝沙哑的嗓音低声开口:“这里只是个容纳可怜人的小院子,迎不得月天人大驾。”

门板的另一面,“尘独月”轻松对付那点抗拒他的力道。他面上带了一贯的浅笑,只是眼中冷漠如冰,相比过去的尘独月显得不近人情。

“并非是我要进去,只是带来的门派弟子年纪不大,又随我奔波数日,想找个地方让他们歇几日。”

盲仆按门板的手更用力了些。

“容小人奉劝一句,月天人还是趁早走的好。”再不走,这个据点也只能舍弃出去了。

小院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互相对视,不安的气氛笼罩他们心头。

“尘独月”此时却骤然松手,盲仆反应不及没卸力,门板便被大力合上了。

盲仆:……?

“尘独月”站在门外开口:“既然阁下实在不愿我等叨扰,在下便携月天门门下弟子在您家外面露宿一宿。”

盲仆:……

说句难听的,这个月天人很会使人心梗。

院子里众小孩茫茫然,好像突然间又没事了,怎么回事?

“唰—,唰—”

接连数道人影闪现,出现在盲仆身后,他们俱是四肢健全做贫苦凡人打扮。其中一个逼音成线向盲仆开口汇报:“首领,他们确实在靠着院墙安顿,现在在生火。倒是那位月天人又离开了,看方向他是去了沥城城内。”

盲仆嗓音沙哑,冷哼一声:“不在莲归山镇守月天门,却跑来这穷乡僻壤,天人还真是好雅兴。我们先按兵不动,若有变,及时通知安榆炀,让他护送小主人改道。”

“是!”*N

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站在边缘处灵识微动,此刻收了回来,眼底惊疑不定。略微沉凝片刻,他还是逼音成线向盲仆汇报:“首领,恐怕有点不对。来的月天门弟子里,有个孩子的样貌,同小主人一样。”

盲仆一听,连忙问道:“当真?”

那人回道:“当真。”

这人名唤青冥,此人气息犹如尘埃雨滴,最擅长追踪,更能将灵识附着在草木之上“看到”许多。

盲仆自多年前双目失明以来,对青冥这一本领多有仰赖。

关于千烑的具体样貌,盲仆从未见过,他只能猜测和多年前见过的兰姨娘很像。近几年流传出来的千烑画像,只要不瞎就都看过两眼。是以青冥的话可信度极高。

和小主人相貌一样……这和“有几分相似”可是两码事。

盲仆摆了摆手,扬声道:“带上孩子们,把家里都拾掇拾掇。再给外面的捎封信,孩子们难得过一次节,一个都不能脏着。”

密语破译:所有人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我给安榆炀传讯,教他提前同小主人商量后再作打算。

这次谁都没有出声,无声应“是”后,悄然隐去身形。

院墙外,云姓兄妹八人有四个耳朵紧贴墙壁,认真探听着。

云琪两手环抱着一堆枯树枝,整个人都快向后仰倒了,也要把耳朵贴在墙上。奈何墙里的人用秘法交流,他是一点儿听不见。无奈之下,云琪用气音喊话:“我这儿没声——,你们呢——?”

云琳云琅悄声说话也不忘同时出声:“这边没有声音。”

云璟耳朵跟前还贴了只小茶杯,悄声回复道:“我这里也没声——”

后脑勺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是云瑄举着火把走过来,顺带夺过云璟手里的茶杯。

听见动静,发觉是云瑄过来的其他几人连忙撤回自己的耳朵,排排站好。

云瑄:“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你们似乎很好奇啊。”

云瑄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好奇心重,他一直觉得这很好,有好奇心就代表他们愿意接受外界常识。这可太有助于他们融入正常人的群体了。

但好奇别人家家事,云瑄表示绝对不行。

好奇别人家家事到顺走自己喜欢的茶杯,云瑄表示:这几个崽子欠得很。

偷听的几个蔫巴了。一边蔫巴一边去干所有活。

生了火,捡了柴,布置了防魔物结界的另外几个则是凑一块歇着。

一句话总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假小子模样的云琼略有不安,却不是因为那几个忙活的兄弟。云瑄坐在火堆最外围,她走过去低声唤他:“瑄哥。”

云瑄看过去,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是有什么事吗,云琼?”

显而易见的,云琼并没有被安抚到,她语气生硬:“我有点事要问你。”

“……好啊”,云瑄笑容不变,最终像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兄妹两人同其他人打了招呼才走。他们在离火堆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云瑄撩起袍子下摆席地而坐,又拍了拍身旁空地,示意云琼坐下。

等到云琼也坐下了,云瑄才温声问她究竟有何事。

云琼未在第一时间回答,双手紧握着。看她这副紧张样子,云瑄心里有了点底。

良久后,云琼才终于说话:“我记得从前在月天门听五长老授课,瑄哥你有问过修为会不会自然增长,五长老当堂把你叫走了。”

云瑄眼底闪过暗芒,果然察觉了。

“瑄哥,长老那时候说了什么吗?”

云瑄满脸苦恼,似是觉得很丢人一般:“容我问一句,你是一定要知道……?”

云琼神色坚定:“是,我一定要知道!”

云瑄狠狠拍了自己脑门,扶着额语气低落道:“好罢我说。五长老那天罚我在他桌案前跪了许久,准备放我走的时候才斥我异想天开,他说‘修者一日不可懈怠修行,否则修为不但不会精进,还会倒退’。云琼,你不会是最近累坏了,也和我一样异想天开了吧。”

“我没有!”云琼猛然高声反驳,反应极大,“没有异想天开、没有精疲力尽!我是真真切切感觉到,我什么也没做,灵力就有在上浮的迹象!”

“我最近一直有在注意……瑄哥”,云琼声音哽咽着,双手止不住的发颤,“我的修为要是哪天突然暴涨,引来别人的怀疑,我会不会被认为堕魔了?到时、到时……”

云琼很怕。

修者修行,最是忌讳贪功冒进。倘若灵根资质上乘,修行自是一日千里。被誉为未来天人的千烑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灵根资质,十五岁,当今世上最年轻的九魂修者。

谁人不艳羡?

人人都钦佩他、羡慕他、想要追逐他,却不是人人都能追上他。

这世上多的是平庸之人,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资源,即便是各门派选定的继承人也差了千烑许多。更遑论他们这些可以说是籍籍无名之人。

堕魔是修者最不齿的行径。

魔尊尚被封印中时,诸多魔物来到人间蛊惑凡人,蛊惑修者。人心底私欲一旦放大,终将酿成大祸。

若是凡人受到蛊惑,灾祸尚且可控。若是修者,时常闹得天怒人怨。

是以十大门派都严于治下,也统一添加门规——凡修者堕魔,一经发现,立即关押;一经确认,即刻诛杀!

云琼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事,就本能地感到恐惧。她年纪太小了,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对生死大事只有恐慌感。

所以云琼忽略了,她灵力异常增长这件事才是真正重要的。

够了,只要有这份怕就够了。

云瑄抬手摸上了云琼的短发,云琼一抬眼就对上他担忧的眼神。

“别怕,云琼,你别怕,还有我在呢。”

“别怕”二字,他重复了两遍。

或许是出于信任,又或许是久远又模糊的记忆作祟,云琼终于觉得安心,身体停止了颤抖。

云瑄见安抚起了作用,趁热打铁扯起一个微小的笑容,轻声哄云琼道:“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出去,你不说,我也当没这回事。知道了吗?”

“云琼,你明白的,我们在月天门,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你也不希望有谁被牵扯进来,对吧。”

随着云瑄的话语,云琼目光逐渐清晰,最终恢复原样。她还记得来这里说了什么,却忘记了事情真正的起因。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吧?我该回去看看剩下几个是不是又在闹腾了。要是云琼你还想坐会儿,可得注意点时间哦。”

云瑄起身拍了拍灰尘,又看向火堆方向,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这件事轻飘飘揭了过去。

而云琼安静地整理好自己,跟着云瑄回到了篝火旁。

肥美的肉烤至金黄,热气翻腾着下肚,云琼将今晚的事彻底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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