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忘机来了？”

蓝曦臣回到寒室的时候蓝忘机已经在等着他了。

“嗯，”蓝忘机点头回应，说道：“兄长可是去处理明廷的事情了？”

“看来，忘机已经见过他了。”蓝曦臣在他对面坐下，想起自己那个儿子，略有些无奈地笑道。

蓝忘机见状，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又与蓝曦臣说了蓝晔下午在自己那里以及要带他出去除祟的事情。末了，神情间带了些担忧，说道：“这段时间，明廷的性格越发地不受控制了。”

在一群遵规守礼的蓝家人之间，蓝晔的性子称得上是个奇葩。外人只以为蓝晔天性使然，但知道其中大概缘由的人却不免有些担忧。

蓝曦臣沏茶的动作微顿，蓝忘机直视着他，语气不免带上了几分苛责：“不化骨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

蓝家为什么会对蓝晔这样的纵容，除了他是蓝曦臣的嫡子外更多的是愧疚，蓝晔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的责任。

“是我的错，当初若是我多注意着他一些，也不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旧事重提，蓝曦臣放下手中的茶具，闭上双眼，神情间不尽的落寞，“可当年的事情，除了那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蓝忘机薄唇微动，无声地张了张嘴，安慰地说道：“当年，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蓝曦臣缓缓睁开眼，往着窗外满庭玉兰花木中那棵突兀的梧桐树，眼中带着怀念，“当年乱葬岗鬼气肆虐，该放出来的，不该放出来的都出现了。即便后来毁了阴虎符，那些东西也没能镇压回去。婉娘出身徐家，和道家有几分渊源，领命伏魔，却没想到连明廷也遭到了反噬。他体内的那节不化骨，这些年来，我和婉娘想尽办法也只能暂时封印。”

当年的事情，蓝忘机也是参与者之一，自然知道其中故事。

人间与冥界的界门打开，妖魔肆虐，将神现世，人间哀鸿一片。剑修对于斩杀妖兽鬼怪倒是游刃有余，镇压伏魔却是比不上佛修道修。

将神现世，旱魃为祸，便是倾尽当时的修真界全力也不能将其全部斩杀，只能镇压。

从那之后，佛修不少大师陨落。而徐婉作为出身峨眉的徐家这一辈中唯一习得慈航普渡的人，镇压伏魔一事义不容辞。

但这套功法虽威力巨大，反噬之力极强，若非蓝曦臣在一侧倾力相互，徐婉怕是也要当即陨落。

可即便如此，徐婉也是身受重创，连蓝曦臣也是修为大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年后蓝晔出生，这反噬也带到了他的身上。

将神被镇压前的全力一击，在当时还没有人知道存在的蓝晔身上留下了不化骨，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将其从蓝晔体内剔除。

而在蓝晔三岁之后，徐婉身上的反噬加重，不得不回峨眉疗伤。也是从那之后，仙门之中不知何时传出了蓝氏宗主夫妇不和的流言，甚至传到了蓝晔的耳朵里。

为了妻儿身上的反噬，蓝曦臣难免在生活上忽略了蓝晔。

加之不化骨的作用，种种原因，让蓝晔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对于流言，蓝曦臣倒是出手镇压过，可惜八卦是人的天性，即便不敢在市面上谣传，也不妨碍作为他们私底下的谈资。

在真正意识到蓝晔的异样之后，他也只能渐渐地将重心放在对蓝晔的教导上。

“此次我从南海寻了蛟珠回来，去了峨眉，静园师太说长嫂有复苏的迹象，这几日估计便会醒来。此次除祟我会带明廷去拜访峨眉。”

蓝曦臣还要管着蓝家，这多年来都是蓝忘机在外奔波，替他处理外面的事情以及寻找灵药。

蓝曦臣感激蓝忘机的付出，也明白他的想法，听到徐婉的消息后面上更是带了笑意，道：“那就劳烦忘机了。”

“无妨，此次蜀郡一事牵涉各家，想必清谈会也会延后，兄长若是有空，不妨也前去坐镇，也能更添一份助力。”

蓝忘机说的一本正经，半点没有以公谋私的自觉。

看着这几年来变得越发老练的弟弟，再寻不得当年那个腼腆内向的样子，蓝曦臣无奈失笑：“多谢忘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