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少年情怀总是诗

　　柳丽芳刚把眼镜装进课桌里面，就见王天选坐到陈盈的座位上，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老同学，你怎么突然来了？”柳丽芳惊得站了起来，与王天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王天选直直地盯住柳丽芳的脸，很大声地说：“我想你了！”

　　“噗”喝水到半的姚艳直接将嘴里的水喷出来，以致一些水珠溅到了她同桌的衣服上。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脸上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天选，你不要乱说话！”柳丽芳窘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王天选急了，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柳丽芳的左手，慌慌张张地说：“丽芳，我没有乱说什么，是真的想你了！”

　　“你放手！”柳丽芳大喝一句，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后，发现好几个人望着她和王天选，窃窃私语。“她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这个男的，是哪个班的呀？胆子还真大啊！”

　　“二话不说，就抓住了丽芳的手！”

　　柳丽芳不由地有点恼了，于是狠狠地瞪着王天选：“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无理！”

　　“丽芳，我……没有骗你……最近我一直在想你，白天想，晚上也想……”王天选结结巴巴地说着，并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这时，四楼16班的陈麒浑然不知三楼11班教室里面发生的事情。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陈麒沉声吟了一遍，就把诗句工工整整地写到草稿本上，最后还在诗句下面写了“谭嗣同”三个字。

　　潘多贵走过来，笑着问：“老大，你还不去食堂吃晚饭啊？”

　　“刚放学，到食堂吃晚饭的人会有很多，打饭要排很长的队，我先不去凑那个热闹……”陈麒笑了笑，打趣潘多贵：“你老小子最近进步很大嘛，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

　　潘多贵讪讪一笑，对陈麒说：“老大你平时作文写得那么好，抽空教我几招！”

　　“教你几招？”陈麒眉头微皱，横了潘多贵一眼，撇撇嘴：“以前你看我从镇上书店租回来的武侠小说时，我叫你多看看那些写得精美的文字，你却不听，老是去看什么武功招式，也老想着找一些儿童不宜的内容来看。现在知道错了吧？”

　　“老大，我没发现那些武侠小说里有什么写得很精彩的文字啊！”潘多贵摊开双手，为自己叫屈。

　　陈麒起身瞪着潘多贵：“谁说没有？”

　　潘多贵虽然没有反驳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是怪怪的，带有几分不信的意味。

　　“给你看我昨天抄在笔记本的一段文字！”陈麒从课桌上拿起一本笔记本，打开，递给潘多贵。

　　“我看看！”潘多贵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很快，就看见了陈麒说的那段文字：“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到得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

　　“写得一般般啊！”潘多贵小声地咕哝一句，被陈麒听到了。

　　陈麒伸手敲了潘多贵的脑门一下，叫潘多贵看另一页的。

　　另一页写：“人生匆匆数十载，唯一恒久不变的就只有‘情’这个字，只有至死不渝的感情，才能够长存于世上……”

　　潘多贵念了一遍，兴奋地嚷：“这段文字写得好，写得精彩，我能看得懂！”

　　“滚蛋！”陈麒笑着踹了潘多贵一脚，将潘多贵赶回他座位上。

　　三楼11班教室中的柳丽芳却是恨不能一脚把王天选踹到太平洋里去，以前在信里她都跟王天选说得清清楚楚的了，他居然还来纠缠她。太不知廉耻了！

　　“这个男的，好像是刚转学不久的！”一个女生说。

　　“他的声音好熟悉啊，会不会就是那个经常打电话到我们宿舍找丽芳的人？”另一个女生说。

　　姚艳咬着门牙说：“除了他，还能有谁！”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中，也不乏有一些讥讽的声音，让柳丽芳很不舒服，王天选却罔若未闻，一个劲地问柳丽芳：“丽芳，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你给我个答复，我都快急死了！”

　　“你先去吃晚饭，下晚自习后我们足球场上见，到时我再跟你说些事情！”柳丽芳指了指教室门口，强忍着怒火，劝王天选。

　　王天选依依不舍地走出11班教室，哼着歌，去食堂吃晚饭。

　　还在教室的柳丽芳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连喝了几口水，脸色才渐渐有所好转。

　　“丽芳，你没事吧？”姚艳坐在陈盈的座位上关心地问。

　　柳丽芳摇摇头，苦笑着说：“十几年的同学了，没想到他会是那样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不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一下！”

　　姚艳“嗯”了一声，轻轻问柳丽芳：“丽芳，下晚自习后要我陪你去足球场吗？”

　　“这倒不需要，我能妥善处理好的！”柳丽芳摇着头拒绝了姚艳的好意，不愿给姚艳增添什么麻烦。

　　“嗯！”姚艳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陈盈为何下午没来教室上课。刚才她在的话，绝对敢拿扫帚将王天选赶出教室。

　　柳丽芳仿佛看出了姚艳心里的疑惑，笑着告诉姚艳：“盈的外婆今天七十大寿，她请了半天假。”

　　“原来是这样啊！”姚艳喃喃自语了一句，跟柳丽芳说，她昨天近距离地接触过陈麒，发现陈麒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

　　“真的呀？”柳丽芳低着头问，整张俏脸都嫣红完了，如同染上一层红霞。

　　姚艳“扑哧”笑出声来，觉得柳丽芳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儿，羞答答的。

　　原本姚艳只是抿着嘴轻笑，后来忍不住了，笑得非常大声。“哈哈……”一声接着一声，羞得柳丽芳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的，速度极快。

　　“好啊，我让你笑个够！”柳丽芳终于顾不上害羞了，伸手去挠姚艳的腰肢，姚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着腰肢求柳丽芳饶她一回，“我知道错了，丽芳……你快停手……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笑你了……”

　　柳丽芳“哼”了一声，松开手，以陈盈平时的那种口吻，“警告”姚艳：“再有下次，别怪本宫命人把你拖出去斩了！”

　　“回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姚艳学着宫廷剧里的那些丫鬟向柳丽芳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居然十分标准。

　　直到夕阳往下沉了，柳丽芳和姚艳才提着饭盒去食堂。她们在食堂吃晚饭时，陈麒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故事会》。

　　王天选有些得意忘形地对朱小意说：“猪头皮，你昨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带柳美眉逛足球场吗？今晚下自习后，我就带她去逛足球场，让你开开眼界！”

　　“王老五啊，你就不能少做一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吗？说实话，你不烦，我都烦了！”朱小意盯了王天选的脸一会，摇摇头，叫郭荣栓下象棋。

　　王天选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又被彭富怼了。彭富将一块镜子递到王天选面前，“一天到晚尽想美事，也不知道拿块镜子照照，看看自己是啥鸟样，什么人啊！”

　　“滚！”王天选伸手抢过镜子，扔进垃圾篓里。

　　彭富贼笑几声，朝朱小意努努嘴说：“王老五又恼羞成怒了！”

　　“啊，哈哈……”朱小意仰头大笑，郭荣栓趁机将他的“马”换了一个位置，速度快得朱小意没有任何察觉。

　　几分钟后，朱小意输得莫名其妙。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的一个“炮”为什么那样轻易地被郭荣栓的“马”吃掉了。

　　倒是赢了一局的郭荣栓眉开眼笑，不停地朝朱小意嚷：“猪头皮你水平太菜了啊，再练十年，都不是我的对手呢！”

　　朱小意嘴张了张，刚想反驳几句，躺在床上的王天选忽然唱起了歌：“如果有一天/世界已改变/当沧海都已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度过长夜/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岁月改变青春的脸/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细数昨日的缠绵/一天一点爱恋/一夜一点思念……”

　　歌声仍像上次那么好听，却让朱小意感到一阵烦躁，他于是大声呵斥王天选：“王老五，你就不能唱些充满豪情壮志的歌？一天到晚，不是情啊，就是爱呀，真他妈的酸死人了！”

　　“老子一天到晚喜欢唱什么歌，关你屁事！”王天选狠狠地回了一句话，呛得朱小意火冒三丈，偏偏又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床架“吱吱吱”地响了几下，只见陈麒探出头来，往下望了望，意味深长地说：“少年情怀总是诗！”

　　“老大，后面一句是不是‘中年心事浓如酒’啊？”潘多贵摸着后脑勺搭话。

　　陈麒咧嘴笑笑，没说什么。

　　陈俊却贼笑着调侃潘多贵：“潘大爷，近来学问大有长进了，若你姑奶奶潘金莲泉下有知，必然老怀欣慰！”

　　“你姑奶奶才是潘金莲，你全家都是潘金莲！”潘多贵在陈俊头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大声笑骂。

　　快要上晚自习了，几个人匆匆忙忙赶去教室。整个晚自习，王天选如坐针毡，看手表的次数就算没有千次，也有七、八百次。晚读时间打开的英语课本一直是那一页，都没翻过，可见他是根本没有任何心情看书。

　　郭荣栓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次机会，自然不愿错失，将往日王天选对他说过的话如数奉还王天选：“坐没坐姿，站没站相，你屁股生疮啊！”

　　一下晚自习，王天选又一次以猎豹般的速度，冲出教室，奔到足球场上等柳丽芳。

　　在足球场上等了十多分钟，看见柳丽芳远远走来，王天选急忙挥手，大声呼喊：“丽芳，我在这里！”

　　一边呼喊，王天选一边朝着柳丽芳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