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乌鹭山

今天是冬令营举办的围棋文化一日游，其实就是到附近地一个围棋古镇玩一天，大家都被关久了，再加上今天又是情人节，能出来玩，自然都是高兴的，除了俞亮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来之外，还有一个变数就是前两天突然出现的沈瑄，连谨行说他是自己的家人，正好过来写生的而已，今天也和大家一起出来。

到了地方下车以后，沈一朗和白潇潇仔细叮嘱了大家集合的时间，希望大家都准时回来，不要迟到。

众人散开之后，连谨行找到沈一朗和白潇潇说道：

连谨行沈一朗，我朋友一会儿要去山上写生，回来的时间不一定，倒是到了集合的时间，我们还没回来的话，不用等我们，你们直接走就行了。

沈一朗这样不好吧，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是晚上说不定也不安全，而且这里离酒店也不近，要是太晚的话，你们怎么回酒店。

连谨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我叫了人来接我。

沈一朗看着貌似温和，实则不可拒绝的连谨行，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同意了。

沈一朗那你们小心些。

连谨行放心，也祝你…们，有个开心的情人节。

沈一朗和白潇潇对视一眼，顿时耳朵就多红了，然后白潇潇立刻就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沈一朗看了一眼连谨行眼中调侃的笑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连谨行看着离开的两个人，这两人对彼此的心思简直就是直接摆上了台面，冬令营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察觉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儿纠结个什么。

连谨行行了，我们走吧，上山。

沈瑄背着画板，却一时没有动弹，反而对连谨行说：

沈瑄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连谨行你要买什么？一起吧，省得你迷路了。

沈瑄对自己的路痴属性也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他想了想，觉得也对。

沈瑄好，走吧。

连谨行还真的有些好奇沈瑄想要买什么东西，他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明信片，或者奇特的小摆设之类的，不过站在花店门口的时候，连谨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沈瑄平日里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清园之中的花草除了雇的专业人士之外，他们几个之中，也就沈瑄亲自打理的时间做多了。

直到沈瑄把他精挑细选的二十一朵玫瑰送到连谨行眼前的时候，连谨行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以为沈瑄只是让他帮忙拿着而已，直到沈瑄付完钱，和连谨行出了花店之后，沈瑄看着连谨行才说道：

沈瑄送你的。

连谨行送我？你在今天送我玫瑰？沈大画家，你再如何不食人间烟火也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沈瑄我当然知道。

连谨行知道你还送我。

连谨行觉得沈瑄绝对是自己的克星，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沈瑄，连谨行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瑄情人节，不就是要送自己爱的人玫瑰吗，我爱你，所以送你玫瑰，不可以吗？

沈瑄看着纠结而无语地连谨行，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举动和刚刚自己的话多有歧义，也不明白连谨行到底在纠结什么，对他来说，爱等于连谨行，这是像画画需要纸笔一样，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连谨行看着沈瑄单纯如稚子的眼神，他嘴唇动了一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明白沈瑄的意思，在沈瑄那过于简洁分明的想法之中，爱只有一种，不分是男女之爱，还是朋友亦或者家人之间的爱，这些都被沈瑄单纯而省事归结到了一起，所以沈瑄能够坦然自若地对连谨行说出‘爱’这个字，也能让连谨行不知道如何回答。

连谨行算了，这玫瑰我收下了，不过阿瑄你要记住了，日后不要在这一天送我花。

连谨行放弃和沈瑄解释这些爱的不同之处，他也解释不明白，沈瑄这个人的思维方式简单直接，几乎就是一条直线，没有弯弯绕绕，想什么说什么，甚少遮掩，但是他这个人也是最固执的，他认定的事情，就很少有人能给他改回来了。

沈瑄因为是情人节吗？

沈瑄的反问让本准备把这个话题岔开的连谨行有些无奈，不过看着沈瑄认真的表情，他还是说道：

连谨行是的，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吗，你应该明白，情人这两个字的意思吧。

沈瑄我明白，可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是要远比情人亲密吗。

这话，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毕竟沈瑄是连谨行三叔连元熹的养子，从小和连谨行一同长大，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甚至比连谨行和叶晗认识的时间都久，两个人之间真的可谓是亲密无间，情人之间做过的事情，除了最后那一项，其他的他们都做过了，说连谨行和沈瑄之间的感情比一般情人之间亲密，还真的没什么不可以的。

连谨行这个还是不一样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沈瑄区别是上床吗？

连谨行觉得沈瑄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收拾他的，估计很少有人能理解连谨行听到沈瑄单纯而且特别自然地说这话的时候的心情，总之，非常复杂。

连谨行你你你——

连谨行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而然地说这句话的！

沈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

连谨行我不喜欢，你别说了，咱们赶紧上山！

连谨行赶紧制止沈瑄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他不知道接下去沈瑄会给他多少暴击，所以他干脆把这件事情给划过去了得了。

沈瑄要写生的那座山叫乌鹭山，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知名的地方，什么奇绝的景色，唯一算是比较出名的大概就是山顶上那颗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的大树和夕阳了。

乌鹭山不大不小，也并不难爬，沈瑄和连谨行从小跟着二叔连元璋锻炼，走的很是轻松，就连身上背着画板拿着一堆画画工具的沈瑄看上去也是气定神闲的。

两个人没用多少功夫就走到了半山腰，然后就遇到了时光，沈瑄和连谨行看着时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谁都没有上前，也谁都没有过于诧异，连谨行是因为大概知道内情，至于沈瑄，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叫时光的小子。

时光‘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见到了连谨行和沈瑄，尤其是沈瑄，时光尴尬地和他们俩个打招呼，然后眼睛飞快地转动着，大概是在想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连谨行时光，挺巧的，怎么你也要上山？那边可是未开发的景区。

时光对，我想上山，但是一不小心迷路了，在这绕了好久，还是没能找到路。

时光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连谨行，亮晶晶的眼中意思十分明显，想让连谨行带他一起上山，连谨行却突然看了一眼沈瑄，心想这两个人的路痴倒是挺像的，这么小的一个山也会迷路。

连谨行一起吧。

时光谢谢！

连谨行看了一眼时光，笑了笑没说话，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的身边，沈瑄注意到了连谨行的小动作，也跟着连谨行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看到一片空气，不过沈瑄看了一眼连谨行，也没有说话。

连谨行你上山做什么？

时光去玩。

时光回答的太快了，快的像是说假话一样，连谨行看着时光，不置可否，只是眼神深邃而通透，时光被连谨行看着，渐渐地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改了说法。

时光我听说乌鹭山顶的夕阳不错，所以想去看看。

还是假话。

沈瑄只扫了时光一眼，就得出了这个人结论，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而且对于除了家人朋友以外的事情多不上心，还有就是沈瑄都能看出的东西，没道理连谨行看不出来。

不过这回连谨行并没有揭穿时光并不高明的谎言，他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一句：

连谨行原来是这样啊。

时光就是这样，不然还能如何，那你呢，你上山去做什么？

连谨行阿瑄去写生，我陪他而已。

时光原来是这样。

时光偷偷看了一眼沈瑄，沈瑄察觉到了，立刻转头看着时光，还不等真的四目相对，时光就好像触电一样，立刻移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时光好像总是有点害怕沈瑄的。

褚嬴也看着沈瑄，沈瑄的脸长得无疑是好看的，他爸妈当年就是出名的俊男美女，沈瑄的容貌自然也不会差，唇红齿白，清新俊逸，五官对于一个男人有些过于的柔和了，但却不显得女气，眼角处的一颗泪痣泪痣更是画龙点睛之笔，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显的斯文秀雅，只是一样的一副好相貌却少有人有欣赏的机会。

沈瑄的神色常年都是冷的，不同于连谨行的清冷疏离，连谨行在如何，眼中还是有温度的，虽然时光也有些怕他，不过怕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连谨行意味不明的态度和过于早熟的聪慧，这让时光会有一种一不小心就会落入连谨行手心，任他玩弄的害怕，只是这种怕是浅显而浮于表面的，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时光也已经彻底把连谨行当做朋友了，对他的怕也与日剧减。

可沈瑄不一样，如果说连谨行不过是让不熟悉他的人跟他保持了一定的礼貌距离，那沈瑄的冷，就是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沈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除了冷以外，还有一种没有温度的感觉，就好像不过是一句会走会动的实体而已，他的眼中冷而深邃，却又极为干净，因为好像什么都没有，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情足以让他放在身上。

沈瑄身上那种没有温度的冷，再加上他好像有些过于苍白的肤色，导致他看人的时候总是有几分阴沉，这也是大多人不敢亲近沈瑄的原因。

可褚嬴却觉得，沈瑄的这种冷，让他有些熟悉。

时光正在和连谨行说他们两个昨天的棋局，说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好像从山顶处传来了几声钟声，时光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听出是钟声之后，立刻惊喜地看着褚嬴，褚嬴看上去也很高兴。

连谨行晨钟暮鼓，倒也有趣，快到了，走吧。

时光好。

连谨行说快到了，就是真的快到了，几个人没走几分钟，就看到了一棵大树，看着足有百年历史，只可惜如今是冬天，光秃秃的，并不好看，树下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一副棋盘，几百年的雨打风吹，即便是石头也不免有些斑驳痕迹，不过上面刻着的棋盘还是清晰可见的。

褚嬴没错，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当年我和小白龙闭关的地方，这棵树，没想到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连谨行世事沉浮，岁月轮转，几百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都物是人非，可有些东西却还是不变的，比如这颗树，又比如那石上的棋盘，再比如情义，一切都是新模样，一切也都是旧年模样。

褚嬴是啊，变与不变，其实都不重要了，有些东西留在人心中就已经够了。

时光夹在褚嬴和连谨行身边，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的，莫名其妙的感叹，他听的是一头雾水。

连谨行这个时候指着石上的棋盘，对时光说：

连谨行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褚嬴的事情吗，来下一局吧，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时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连谨行我没说和你下。

连谨行在时光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看向他的身边，好像是在对着空气，郑重其事地说道：

连谨行我们在下一局棋吧，褚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