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母亲

第一场冬雪到来时，花无谢交给老祖宗敞口的两封信。老祖宗看过之后，把花无谢的母亲叫到跟前，把其中一封信递给阮氏。

“正坤媳妇，你娘家那边是不是做着海上的生意？”老祖宗开门见山，“这是二哥儿拟的一封信，他需要大量的珍珠和一些西洋船运过来的稀奇物品，清单在里面。你看看娘家人能不能办？”

阮氏拿过信，还未打开就笑道，“娘，儿媳的嫁妆就有珠宝和海外奇珍铺啊，二哥儿想要什么直接到铺子里去拿就是了，还用得着写信？”

“你呀，何时管过你家铺子？这些日子，珍珠面膜卖断了货。昨日二哥儿到你铺子里，把余下的全买了。还顺便替你查了查铺子的帐，帐面上可是亏空了不少，他已经替你把掌柜的开了。回来想告诉你的，可他这做儿子的，有些话不好跟您直说，就找到了我。”

阮氏红了脸，“儿媳对经商一道确实不擅长，不如，老祖宗您替我管了吧？”

“我不替你管，省得别人传我老婆子的闲话，夺儿媳妇嫁妆的名声我不背。”花老祖宗断然拒绝。

“那，交给二哥儿？”

老祖宗摇摇头，“不行，这些日子二哥儿没日没夜的，不是练功就是读书，都累瘦了。”

自从花无谢交给老祖宗照顾，阮氏就很少过问了。不是她不想，只是分寸不好拿捏，关心过多，又怕旁人以为她是对婆婆的不放心。偶尔见着，是黑了，是瘦了，她也不敢问，不敢说，怕老祖宗不高兴。

至于花无谢这些日子忙些什么，她更不如老祖宗清楚。现在知道小无谢这些日子的境况，提着胆子出了个主意：“娘，无谢这些日子这么辛苦吗？这样，三哥儿也大了，我的意思呢，让三哥和二哥一起跟着雁叔学武，也好替二哥儿分担些。”

老祖宗放下手里的绣样儿，盯着媳妇看了一阵，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滕姨娘的？”

阮氏莫名，“这有什么区别吗？这对二哥三哥不都是极好的事吗？”

“你呀，做事不过脑子，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老祖宗无奈笑笑，“这事儿呀，若能做，你夫君早就带三哥儿去见他师弟了，为何没有呀？你可曾想过？”

阮氏有些懵，她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事儿。老祖宗柔声解释，“一家子几兄弟，同父同母也罢，同父异母也罢，这关系呀，复杂着呢，既是兄友弟恭，也是竞争对手。争父母关爱，争家产........你的想法也不是全都不对，幼子，庶子得不到爵位，不得不努力挣自己的功名。可正因如此，更不能给他们找同一个师父，走同一条道路。这不是明摆着自己人跟自己人争嘛！兄弟在父母这已经在争，师父那儿又要再争一回，这兄友弟恭还如何能有？”

阮氏恍然大悟，对老祖宗深深一礼，道：“媳妇受教了。”

老祖宗摆摆手，继续道，“三兄弟各自擅长，对他们自己，对花家，都是最好的。大哥儿现在军营，自有他的教官和他战场结下的兄弟情谊。二哥儿有他瞎子师父教导。三哥儿呢，走科举的路子吧，如今文贵武贱，科举这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不用争战沙场打打杀杀，想来滕氏也会满意的。”

阮氏躬身应诺，老祖宗又道，“我已经联系了盛家的学堂，开春之后让三哥儿去拜师吧。”

“盛家学堂？上次来拜访咱们的齐国公齐家小少爷也是在那就学吧？那小少爷举止投足都颇有规矩，真真是让人见之难忘呢！想必教导他的先生也是不错的。三哥儿若能有这样的先生，这样的同窗，真是幸事。看来，我们家将来也能出个文状元了呢！”阮氏捂着嘴乐。

老祖宗对这个有些憨憨的儿媳妇其实是喜欢的，单纯得可爱。早几年还发愁自己若是老了，没力气打理花家了，这个单纯直爽的媳妇管不住这一大家子。还好，傻人有傻福，儿媳生的两个儿子个性不像她。老大沉稳但不失机变。老二更是古灵精怪。有这两儿子在，足以撑起整个家业了，不需要这个做娘的操心的。

“还是说说你铺子的事儿，为娘的意思呢，你既不想管，就写信给你娘家，让他们给你派一个诚实稳重的管家过来。另外，水产珍珠我铺子里需要量大，以后咱们两家要长期合作，让你们娘家来人，我老婆子亲自跟他们谈。还有，这封信的最后附有淡水和海水养殖珍珠的法子。二哥儿说，这是他参考的古法，应该是有效的，让他舅家试试，若是成了，你们阮家，光这珍珠产业，日进斗金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