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新春

背影的主人，正是多日前尴尬告别的八苍门圣君擎魂。凛凛风过，掀起他魔派正装紫金的衣角。我定定地盯着那一角，不肯认输似的，倔强地、冷漠地立着。

也不知莫置和擎魂是怎样尴尬的情状。

不过这种尴尬的场面仅仅维持了几个秒钟，随后，就有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初绮低低地唤我：“灵兮，过来坐吧。”

我理一理微褶的衣裳，抬头，银缕和桂子已经在静静地等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初绮把我安顿在她身边。

也好，这样至少能离他远一些。

舞台上，大师兄穆湾清了清嗓子，沉稳地道：“各位，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有序入座。”他平日里好穿白衣，看起来仙风道骨，如今换了身暗红的，倒是有点滑稽。

我的不愉快一时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强忍住笑的冲动，扫了一眼身边的初绮，她翘翘右边的嘴角，显得有些不耐烦和无奈。我心头诧异，突然发现初绮和穆湾撞色了，连律笙都得披着红色的长袍。看来这是温清长老的指令——

说曹操曹操到，温清长老今日特别红旺，微笑着，晚辈们徒儿们都向他敬礼。我和初绮一跪，被温清长老请起。我抬头，笑意更加强烈，咬了咬舌头，告诉自己，不准笑！

温清长老以为我是新年快乐，便也回了一个慈祥的笑。其实，温清长老红艳的衣服，配上他那一把白花花的长髯，简直就是——

人间西方的圣诞老人啊。

温清长老和初绮嘘寒问暖几句，穆湾便下来了，就在我身边，隔着我，和初绮简单地聊了两句，我尴尬而疲惫地，下意识看向莫置。

但是莫置好像不太对劲，脸色阴沉，往我这里走来？

嗯？谁？做错什么事情了？

我有些害怕。但是莫置理了理他幽蓝玄色的新衣裙，走到我眼前。我惊了一惊，“簌”地起身。此时穆湾已经和温清长老准备坐下。

莫置忽然一笑：“灵兮，你这么大了，也不能老黏在你师父身边。”

我汗颜，我什么时候黏她了？倒是莫置，最近老是挨着她。穿越也拉着她，说话也寻她。不过，我知道莫置是暗示我我把位子让给他。

正欲起身，初绮却跟着笑道：“灵兮，这个位子也原本他的，你起身让让，我们和长老有事要聊。”

我继续汗颜，看来此地是真容不得我，我只能去莫置原来的位子上坐。

起身，给几位长辈行了行礼，与莫置交换位置。轻轻抖了抖水红莲花裙的裙摆，向左边看我那二位忠心耿耿的姑娘，结果发现她们并没有跟上来——其实他们是根本没有发现我离开了。

真是寂寥如雪呢。大过年的，我的心中有一种无助感。

等下，我坐在莫置的位子上？

等下，莫置的右手边坐的是谁？

等下，那好像是……擎魂？

本就难过的内心此时更加崩溃。屋漏偏逢连夜雨，咱只能装作不动声色没有发现了。

可是，可是，在我心中，如果擎魂愿意用他低沉缓和优雅温柔的声音，唤我一声，我便会感动得泪流满面。我便会如森林里最矫健的小鹿，第一时间飞奔到他的身边。

“灵兮。”

啊，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