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一事,半个月后总算落下来了帷幕。
大梁、西蜀眼下都明了自己的处境,虽有盟好之意,但萧承睿一统的野心昭然若揭。和平怕是不久远。
皇家猎场。
萧承睿胯红鬃烈马威风凛凛走在前头,萧承煦一步之遥在后。
这是即将拔营回京前的“欢愉。鹿苑围场内,树高林深,枝桠横错。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这不是错觉,自幼习武的二人俱都心知肚明,这茂林中埋伏的多少人。
双方各怀心思。
打从被萧承睿邀约至此那刻起,萧承煦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萧承睿(搭弓起箭,瞄准了不远处呦呦的鸣鹿)
“铮”一声响,凌厉的箭锋直冲而去,深深扎进树里,野鹿迅猛地闯入林深处逃命。
四周,玄甲的两方士兵刀箭在握,只待一声令下便冲出去,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一眨不眨地看着二人。
萧承睿(笑了笑)九弟,可还记得第一次二哥带你狩猎的事?未曾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萧承睿是否恨皇兄过于严苛?
萧承煦臣记得陛下教过的每一件事。不敢忘怀!
年幼父母俱亡,萧承睿对于自己的教诲之恩,说不感激那是假的。
他是萧承睿一手栽培,今日成就全赖萧承睿的教导。萧承煦全都记着萧承睿昔日对他的好,常常怀念那段时光,只可惜萧承睿现在是九五之尊,自己对他不能像当年那样随心。
萧承睿(心中了然,顿了顿)不如今日比一比弓箭,看...鹿死谁手,如何?
萧承煦(身下烈马踢踏着往前走了几步)
萧承煦目光环视四周,唇角微微勾起。
萧承煦好啊!
四周的一切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天旋地转间,萧承煦迅猛搭弓起箭瞄准了那身披帝王甲胄之人。
同时,那人的箭也瞄准了他!
凝神,静气。
耳边甲胄相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目光锐利的二人面目表情看着对方,实则内心翻涌。
对碰,生死,一触即发
“陛下——”
后方一小卒疾步跑来,萧承睿拉满的弓一抖。
“铮”两声响动,一箭擦肩而过,钉在萧承煦身后树上,连带着帝王的手心都微微颤动。而萧承煦的箭不偏不倚地、准确落在萧承睿身后树梢的一条蠕动的准备进攻的蛇身上。
萧承睿反应过来,抬头瞧见萧承煦望着他的目光,如炬,淬冰。
嘲讽,不屑,蔑视,冷冽,早已看穿一切。
那一刻,似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萧承睿(脸色青白交接,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何事?
“回陛下,皇后娘娘告知陛下一切已打点妥当,可拔营回銮”
萧承睿知道了。
萧承睿(看着手中弓箭,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萧承煦)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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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燕王府。
小昭将手中的汤药端至晚晚眼前,“王妃您的伤不是好了吗?奴婢瞧您每回喝那汤药都嫌弃得很,如今倒不觉苦了。”说完自己倒觉失言,吐吐舌,喏喏地立在一旁。
晚晚瞧着碗中虚晃的、黑漆漆的汤药,有那么一刻恍惚。药与药之间哪里是一样的。
苏玉盈寻常滋补汤药罢了。
说话间将微热的药碗捧在手心,定了定神,饮入口中。
“王妃,苏相来了”
“噗”一声十分不雅地将汤药喷吐而出,有那么一小口呛在喉咙里,憋得她脸色通红。小昭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给她顺了顺背。
“王妃您仔细着点!”
苏玉盈咳——不要紧(看着门外回禀的侍女,又问了一句)爹爹来了?人在哪儿?
被搁下的药碗打着晃又泼洒了好些,孤零零地落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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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见厅。
此厅是王府后厅,通常是接待客卿、好友的地方,因而较为隐私僻静。
前头没有问清事由,正疑惑为何在会在此接见。
恍惚听见里头薛竞的声音才恍然大悟,应是二人在商议什么,便宜老爹正好来了,也就索性没有去正厅。
“玉儿,还不进来!”苏老爹敦厚的声音带了一丝威严。
苏玉盈(原本还想偷听会儿的人撅了嘴,一步一挪地进了去)
苏玉盈(咧嘴给了他一个笑,甜甜唤了声)爹爹~
“哼~”苏老爹明显不吃这套,偏过身去。
苏玉盈(见状立马上前一顿捶肩捏背)爹爹~你别生气好不好?
苏玉盈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要说对苏老爹,晚晚是真心当作亲爹爹孝顺的,她穿过来时不过十岁,眼看着又当爹又当妈的苏远舟对自己疼爱有加。当然打心里敬爱他。
在现代,晚晚幼年父亡,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家里的生意都由她打理,没有时间照顾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她,没有感受过父爱,家里的男性除了爷爷就是哥哥,可是哥哥自小被当作继承人长大,虽然疼爱她,但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很少。
苏远舟的存在,可以说弥补了她的遗憾。
晚晚是真诚道歉,她知道苏父必然听闻了猎场的事,担心自己冲动受伤。
苏玉盈爹爹生玉儿的气,是玉儿不好。母亲去世后全赖爹爹照顾玉儿,玉儿对不起爹爹的教诲,您罚我骂我,我都认!(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瞧见苏玉盈的模样,又听她提及死去的母亲和过往,哪里还有气?
眼中也氤氲一阵薄雾,叹了口气,拉着半跪的苏玉盈起来。
“叫王爷见笑了,玉儿这丫头被我娇纵坏了,任性了些,还请王爷勿怪,我只......”不愿她牵扯进是非里。
可这话他不愿那丫头知道,可晚晚哪里不懂呢。父母之爱子罢了。
萧承煦玉儿聪慧活泼,哪里会娇纵?
萧承煦笑含宠溺,看得晚晚脸不禁浮上一层薄红。
萧承煦岳父大人,还未介绍一下,这位是薛竞,薛先生。
苏远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芝兰玉树的人,走到他跟前,“薛先生,闻名不如见面。”
看清眼前人的目光,一滞。“薛先生.....先生是何方人士?家中亲眷可在?令堂....”
苏玉盈(疑惑地挽着苏远舟的胳膊)爹爹?
薛竞(涣散的瞳孔慢慢凝聚,收敛神色,微微上前一礼)苏相,久仰!在下薛竞,家中...并无高堂在侧。
“你姓薛?那你母亲叫什么?”
“薛先生,恕我冒昧,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薛竞(摇摇头)我与母亲自幼长在边境,余幼年,母亲便身故了。
薛竞小户人家未曾出过西境,想来并不熟识,况人有相似。
苏父还是细细看了薛竞一番才收回目光,“大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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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间留饭后,他们三人又去了书房说了好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