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谋划反击

送了苏父出门后，萧承煦便去了豫王萧承轩处。

晚晚正琢磨着忘记了什么事。转过门庭，就见薛竞立在门厅边不知想些什么。

听得廊尽头转来的细碎的脚步声，薛竞偏过身望去，就见元晚缓缓走来。

见薛竞瞧见了自己，笑了笑点头示意。

（哥哥吃糖。）

昏暗的烛光将两边的竹影拉长，自其间走过，显得晚晚的身影明明灭灭。恍惚影里，看不清模样，又好似看见什么。他的耳边传来那么朦朦胧胧的一声。

苏玉盈（手在薛竞眼前晃了晃，不见反应）薛先生？薛先生？

薛竞（待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走了神，面上浮现一丝尴尬和无措）王妃，失礼了！

苏玉盈（微叹口气）薛先生，无人的时候你也不用叫我王妃，我倒觉得不自在，还是叫我元晚吧。

薛竞.....好

苏玉盈左右无事，能否请薛先生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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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极致风雅，和旭园栽种的桂花也开始暗吐芬芳，静悄悄的园，静悄悄的流光台——叮咚叮咚，那是晚晚悬挂在腰间的玉饰，随着她脚步轻移，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声声空灵。

垂柳在湖中倒影出些许枝条，月色旖旎舒柔，草木之间的幽香几乎包围了所有感官，不经意间，属于她那似檀香的味道竟然没有被满园花草遮盖而萦绕在他鼻端。避无可避，只好任由自己汲取她身上的香气，那种熟悉的感觉充斥了整个思绪，安心，且温柔。

就如同她整个人一般甘冽。

纷乱的思绪似野草般疯长，被夜里的风一吹，如燎原的火舌般寂灭。

月朦胧、花深沉，庭院几许。

大概说的就是现在吧，这么美丽的园景……却如无物一般，眼前只有离自己几步远的背影，轻风扬起，她腰间发出了一串翠鸣声，那是一串极其精致的青梅玉饰。

收拢思绪，眼眸泛上寻常的疏远。

流光台，拾阶而上。

素汐和小昭在上头烧着碳火，煨着烹煮好的茶汤。

对此，薛竞只抿嘴一笑。看来，是有备而来。

苏玉盈（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薛竞，什么偶遇的话，其实她早有打算。）

他们在书房待了那么久，以元晚的聪慧，不用说也能猜到几分。

现下她来找自己自然是要问些情况。

素汐和小昭依言退至阶下等候，晚晚亲自斟上茶汤。

苏玉盈薛先生，你我开门见山就好，想来薛先生也能够猜到我的来意。

薛竞（毫不拘束地捻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嗓音见润色几许，却只轻吐一字，尽是无羁缱绻之态）嗯。

薛竞我记得元姑娘曾问过薛某，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晚晚看着他，听他余下的话。

薛竞（摩挲着杯沿，抬眸看着元晚）殿下战场之上杀伐果决，于朝堂上却诸多犹疑。或许是顾念那三分亲缘，或许....本就志不在...那巍巍皇权..

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不过却是实话！若是他不肯说，不敢说，倒显得和寻常谋士无甚差别了。

薛竞来大晟之前，也曾听闻先王死前，皇位有昭之类的传言，却不知真假？

这老狐狸！明明内里已有答案，还来试探，自己是有第三视角，知道真相，那薛竞只不过凭着一丝半缕的传闻就能推测整个事件的始末。其谋算之心，令人不得不惧！

苏玉盈我不明白薛先生的意思。

薛竞（笑了笑）王妃不用顾忌什么，薛竞既是燕王府谋臣，自然尽心竭力！

苏玉盈那我倒好奇，薛先生求的是什么？

苏玉盈寻常客卿为主谋求，自己求的不过是壮志凌云，名满天下，我看薛先生倒不像是求权势地位之人。难不成....薛先生想学那“天台僧人、黑衣宰相”之流？

苏玉盈（顿了顿）如此，薛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薛竞（忍不住笑出了声）薛某贪恋红尘，年纪轻轻还不想做那佛门比丘。

苏玉盈（一愣，未曾料到薛竞还能顽笑，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薛竞（端正几分神色）王妃聪慧，想来已猜到几分围猎的变故因何而起。

薛竞到了这个节骨眼儿，燕王似还有些犹疑。

苏玉盈他有犹疑，自然有他的考量。

薛竞形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样浅薄的道理，王妃懂，燕王懂，却为何.....（不去做）

为何？萧承煦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是在战场上，朝堂波谲云诡，防不胜防，如今不是他没有那份智谋，是他不愿算计人心罢了。

苏玉盈他觉得亏欠了萧承睿，可这份教导的恩情迟早有磨灭的一天，他不想进，不愿意踏出那一步，也会被他们逼着往前。

薛竞（察觉到她话中因着几个字冷了几分语气）薛某是谋臣，自然愿意做分内之事。

晚晚点点头，如果需要一个人推着萧承煦前进，那她希望不是萧承睿的钢刀利剑，不是萧承泰之流的阴谋算计。而是她自己，和他并肩面对险阻，一步步走向无人质疑的高处。她想要给他选择，给他退路。

薛竞三月后，是...大行皇帝的祭日，萧承睿依旧制会在皇陵祭奠后，往天枢山祗告天地，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苏玉盈（祭奠、问神、先王、遗诏、人心....）

薛竞瞧着她琉璃般的眼眸流转，不觉浮上一丝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想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这是一个....像狐狸一样的女子，眼中有流光溢彩，尤其是算计什么的时候，就如现在一般，愈发明媚。却叫人看了没有半分不悦。

元晚的记忆又不得不回到当初受辱的那夜，当初萧承煦入狱，归根究底还是萧承睿因着那份遗嘱，想着乘萧承煦羽翼未丰之际除掉，若非茗玉陪着自己演了那出沐王妃魂魄再现的戏码，也未必能有后来的成算。

难道还要再故技重施？不得不说，此时用此计谋也未尝不可。可是.....

薛竞看她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唇微微轻颤，眼眸闭了又闭，十指紧扣压制着抖动。

薛竞元晚？（唤了几声并无回应）

苏玉盈（话语似跌跌撞撞合在一起，轻柔无力）薛先生...

薛竞我在。

苏玉盈（晚晚微愕，收回目光）薛先生，我有一计，请先生斟酌。

只待说完了，却见薛竞不表露一丝态度。

苏玉盈先生觉得不妥？

薛竞可。

薛竞但谁去执行第一步，丽妃娘娘？

苏玉盈看来薛先生知道的不少，不过，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把她卷进纷争之中。

薛竞既如此，薛某有一合适人选。

苏玉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薛先生。

薛竞（信任？薛竞低着头看着香气盈盈的杯盏，风轻云淡一笑，神色不辨）

薛竞三月之后，乾坤自有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