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富察

见过了怡嫔，从景阳宫里出来，娴妃和海兰便同纯嫔等人分开，往延禧宫去。

如懿这一回，怡嫔是元气大伤了，我瞧着怡嫔心性都损了大半，也不知何时才能养回来。

海兰听给怡嫔诊脉的太医说，怡嫔体内仍有余毒，且先前喝的药过于凶猛，要养好身子，没有积年累月是不成的。

如懿我记得宫里还有些好药材，回去让惢心送来。

海兰姐姐，何必对她那么好呢，方才在景阳宫，怡嫔言语间对姐姐多有不善，这好东西不是白给了她。

如懿总要把脸面全了，怡嫔到底也可怜。

两人言语间回到延禧宫，三宝出来迎主子，并禀告追封哲妃的旨意。

此时满宫都收到了追封的消息，嘉贵人气得头次在启祥宫里砸了花瓶。

嘉贵人连个死人皇上都顾及到了，偏我怀着孕，什么都没有！

某大佬背着手信步走在御花园里，手上还拿着翡翠珠串一甩一甩的，一走一停地观赏着御花园的景色。此时已经是入冬，初雪未至，满园是秋风萧瑟的寒凉。

李玉实在是不懂这花败叶败的光景有什么好赏，但皇上乐意，还不许宫人跟太近，他便眼观鼻，鼻观心，带着人远远地跟着。

某大佬当然乐意啊，就算风景再差，他也不乐意老待在养心殿处理政务，他是来休假的，不是来冲峰造极的，没必要拼命，累了就歇。

当然了，对某大佬来说是劳逸结合，对朝堂上的大臣来说就不是了，大臣们只觉得皇上越来越难糊弄了。连一些仗着两朝元老身份的大臣们私底下都在思考，日后表现不能太过倚老卖老，免得被清算。

逛着逛着，却有一个太监从某处走过来禀告：富察夫人进宫了。某大佬摆摆手，叫他退下了。继续逛着御花园，反正不是朝堂上的事别想叫他回去。

长春宫。

富察夫人给皇后娘娘请安。

富察皇后额娘快快起来，折煞女儿了。

富察夫人礼不可废，娘娘是皇后，自该受礼。

富察夫人坚持行完礼，皇后忙让明心扶了落座，又问了亲人康健与家中琐事，寒暄完，富察夫人便直直问皇后。

富察夫人娘娘先前传话，素心背主，家里已经把素心一家处置了，只是家里总有些疑惑，信中也含糊，素心是如何背的主？

富察皇后额娘是不知，素心她，她被金氏给笼络住了，瞒着我向皇嗣伸手，害了两位皇嗣，还教我担了这罪名，在皇上面前丢尽了脸面。

皇后说到此，心中委屈上来，忍不住同额娘诉苦。

富察皇后额娘，你哪里知道，便是如此，素心她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我好，这分明是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富察夫人皇上也知道了？皇上怎么说？可有怀疑到娘娘？

富察皇后正是皇上英明，察觉到了不对，方查到背后是金氏作祟，否则哪里还有女儿的活路？

富察夫人原是如此，那素心是该死，病逝倒是便宜了她。娘娘，既然皇上知道了，那金氏如何没有处置？

富察皇后她如今怀着龙胎，皇上碍于龙胎，要处置，也得她生了再说。

说到此，皇后突然一顿，回忆起素心被审出来的话，除了金玉妍的唆使，还有家里的指示。

富察皇后额娘，素心曾言，是家里指示她，教她可直接行事？

富察夫人怎会？家里培养多年出来的，就是为了给娘娘助力，给娘娘做事的，哪里能越过娘娘。

富察夫人理直气壮的，掩住了几分心虚。

富察夫人没想到她倒是无用，反害了娘娘。

富察夫人倒是娘娘，昨日族里收到追封诸瑛的圣旨，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追封诸瑛为皇贵妃呢？

听额娘这般说了，皇后便按下了怀疑，把哲妃的死和皇上追封哲妃的意图瞒了，顺着额娘的话答道。

富察皇后皇上觉着她死得可怜，便追封了。

富察夫人见皇后无甚紧张，便肃了声。

富察夫人娘娘可不能大意，莫忘了，哲妃虽不在人世，可她还留下了大阿哥，如今她被追封，大阿哥的身份可就水涨船高了，大阿哥又是娴妃的养子，娴妃受宠，大阿哥就更会被皇上重视，这般一来，二阿哥如何自处？

富察夫人可别忘了，哲妃也姓富察氏，大阿哥身上也流着富察氏的血，若是大阿哥得了宠，族里偏向大阿哥也不可知。便是昨日接了旨，族里竟也有些人家想要扶持大阿哥。

富察夫人若是教大阿哥起来了，咱们家虽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可难保族人的心思。

这一番话说得皇后心神俱乱。

富察皇后额娘别说了，我如何不知，可女儿能怎么办呢？当初皇上会看上哲妃，还不是族里安排她去王府理嫁妆才让皇上给宠幸了，便是如此，族里不仅不给我做主，反急急忙忙地将哲妃送入王府，才使她先于我生下长子，教我难堪。

富察皇后可女儿身为正妻，非但不能有怨言，还得笑颜相待，如今反过来怨女儿不中用！

富察夫人娘娘是对家里有怨言吗？娘娘别忘了，娘娘能当皇上正妻，是家里得用！

富察皇后我如何敢？我比谁都清楚。

富察夫人娘娘记住了，娘娘是中宫皇后，二阿哥是嫡子，咱们富察氏一族的荣光只能在娘娘和二阿哥的身上。

吩咐明心送额娘出宫后，皇后坐在榻上暗暗垂泪，又是伤于族里的墙头草作风，又忧心儿子落于人后。思及此，忙吩咐了人去撷芳殿督促二阿哥功课，决不许二阿哥懒怠。

富察夫人明心，本夫人记得你侍奉皇后娘娘也有十几年了吧？

明心是，奴婢是十二岁侍候娘娘的，如今有十二年了。

富察夫人嗯，同素心一块进的府，素心不得用，明心你可得学好来，可不能像素心一样教娘娘丢了脸，地位不稳。你也不想同素心一样，满门病逝吧？

明心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万不会背叛娘娘。

富察夫人本夫人信你，不过你记住了，娘娘呢，心不够狠，有些事，娘娘下不了手，你便要替娘娘去料理了，若有必要，可便宜行事，免得娘娘神伤，动摇中宫之位。

明心是，奴婢记住了。

富察夫人那便好。

富察夫人好了，也到了宫门，不必送了，快回去侍候娘娘吧。

明心是，奴婢送您出了宫门，便回去。夫人慢走。

目送富察夫人上了马车，出了宫门，明心立马回了长春宫，站在皇后跟前，一五一十地把富察夫人的吩咐给交待了。

皇后听完明心的回话，脸上神色变换，最后露出来一个似哭非笑得表情来。

富察皇后我能如何呢？明心，你告诉我，我又能如何呢？

心知在皇嗣和哲妃的死里，她与富察氏一族都不无辜，即使她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