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回 破而后立（1）

在黑影泯灭的一刹那，整个意识世界都动摇起来了。剑气屏障眨眼间就四分五裂，映入凌云眼帘的是满地疮痍。只见尸山血海溃烂消散，大地四处龟裂露出其下掩埋的无尽虚空。整片空间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崩塌。

黑影的死不仅代表着四分之三的元神的消亡，更是阴面的缺失。剑与鞘重聚是形体上的阴阳平衡，需元神同样阴阳平衡才能调谐并进。而今只剩凌云这一不完整的阳面，自然无法寄存在破绯陨星剑上。若不主动脱离，单凭他必死无疑。

先不说凌云不会神游物外，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不能脱离剑，就算真的脱离了也难逃一死。环伺的亡巫意志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忘川河。失去了形体的依托，意志想要吞噬同化他轻而易举。

最糟的还不止如此。黑影的死致使煞气没了宿主，导致它们变得更加不可控制。无尽的煞气以黑影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将意识世界染成一片漆黑。

意识世界本就摇摇欲坠，再加上煞气冲击好比雪上加霜。除非专修元神一道，不然呆在这里就是等死。

凌云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寻剑就是为了掌握力量以匡扶正义，又怎可能舍弃好不容易归一的破绯陨星剑？黑影说他会死，那死之前也得先拼尽全力，做出最后的贡献。

身处煞气爆发正中心，凌云首当其冲。煞气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附着在他身上，往元神深处钻，试图把他当成新的宿主。

按常理来讲，元神突然接触到如此大量的煞气往往会先被自己的恐惧击倒，其次才是被冲击至昏阙。可偏偏凌云的意志纯粹无暇，能抵抗一切干扰。他缓缓反握起手中光洁的剑，蓄足力后猛地将其插在脚下，使各地迸发出澎湃的剑气，硬生生搅入煞气之中。

在凌云的操控下破绯陨星剑开始了对煞气的反压制。现实中本体上的煞气沉淀也随之消融，露出了剑本身的光芒。

随着剑气与煞气缠斗，意识世界的崩溃变得更快了，只余下凌云脚下这块数亩大的地。同时凌云本身的状态也很糟糕。他元神本就不完整，根本没法同时承载剑气与煞气，浑身上下已经体无完肤，满是裂纹。

这伤害烙印在元神之上，就算他平衡了剑气与煞气也免不了四分五裂的命运。尽管如此他仍没有动摇，他执意要把煞气彻底压住以消除隐患，以免“自己”为祸世间。

他用的力量越大，裂纹变深的速度就越快，如受凌迟之刑，此间痛苦难以言表。看着被压入虚空的煞气，他的眼神透着锐利的光，却不参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再次举剑，双臂上脱落下如纸片一样的碎片，这是元神崩碎的前兆。这一击若打出来了他必死无疑。可没有犹豫，他费尽全力刺了下去，誓要封锁虚空，不给煞气翻盘的机会。

“老君祖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不能再战斗下去了。不过我本体尚在，且已压制住煞气，希望您能让我在他人手上却敌制胜，还三界一个和平。”

视野中闪出自己四分五裂的碎片，凌云说出了自己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