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幕后之手

天庭之中，九重天是一般天神的住所，也是日常活动的主要场地。无论是以前的例会，还是现在进行的战争，全部都发生在九重天。而再往上的某些区域，就是一些大罗金仙以及更高的存在的封地，未经允许下层天神不得入内。但如今，战争的影响已经到了这里。

在十重天的无主之地，铁拐李与袁洪冷冷对峙，之间相距百米。前者已知晓九重天中发生的一切，被后者截胡后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袁洪，你不过一山野猿精，与六个兄弟在梅山祸害一方，按理当诛。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重新封你们为天神，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们倒好，放弃天神的身份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攻打天庭，活脱脱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这就是你们回报的方式么！今日你既然敢来找老夫，那老夫就替天行道，为天庭清理门户。”

袁洪甩甩手，说道：“哈哈，有本事就来啊！爷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连爷的来头都看不出来。对你就不藏着掖着了，爷就让你瞧瞧‘山野猿精’的本事吧！”

袁洪一发力，全身肌肉膨胀，撑爆衣甲，体型变大了七八倍。手中浊血棍也随之变化，用起来正好顺手。

看着袁洪的变化，铁拐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使得他不由回想起有关袁洪的记载：“也对，他比其余六兄弟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出身应该不凡……见鬼，这家伙是混世四猴之一！”

混世四猴是三界特殊的生灵，天生本事自成。因为其稀有性，所以就算有他们的行踪，天庭或灵山不但不会记录，反而会尽力掩埋，为的就是保障他们的安全，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找到。因此，天庭中知晓混世四猴名号的人寥寥无几，但铁拐李恰恰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还能见到传闻中的混世四猴。师父的《玄经》没白读。”

铁拐李的师父正是太上老君。《玄经》则是后者所著的天书，曾在八仙之中流传，但唯有大德大能之人方可通读，于平庸无德之人手中不过是一张张白纸。除了铁拐李，也只有吕洞宾和钟离权看过全书，其余五人仅仅看得见其中一部分。书中最隐秘的部分就记载了有关混世四猴的信息，所以铁拐李才能想到这一点。

混世四猴分别为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和六耳猕猴。这么多年来，铁拐李只听说过赤尻马猴和六耳猕猴现世。前者又名无支祁，在尧舜禹时期为患江淮，后被大禹降伏。因其有避死延生之能，无法被杀死，大禹无奈之下，只能将他镇压于淮阴龟山脚下，此后再无音信。六耳猕猴则出现在唐僧一行人取经途中，妄图替代唐僧一行人，自行组建取经队伍，结果和孙悟空大打出手。传闻六耳猕猴被如来识破，惨遭孙悟空打杀。

至于孙悟空，虽然他比较特殊，但本领是后天学的，充其量是只石猴，而不是纯正的灵明石猴。二字之差，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是通臂猿猴？杨戬心够大啊，竟然敢养你。”虽然世上有很多同名的猴，但他们全是旁支末系，没有真正的本领。纯正血统的混世四猴各自只有一只，袁洪很明显是其中之一，而他又是血肉之躯，所以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真君本事大，治得住我，我自然是心悦诚服。至于你嘛……认得到我又如何，应付得了吗？”话毕，袁洪像恶狼捕兔一样，径直扑向铁拐李。

通臂猿猴可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挪转乾坤。百米距离，袁洪眨眼便过。

一个是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一个是本事天成的混世之猴。二者比拼，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人插手。

西天王殿某房间。广目天王看着被五花大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黄天化，对邓忠说道：“干得不错，竟然能生擒叛军的一员将领。本座会上报陛下，给你们封赏。”

邓忠回道：“回天王。活捉丙灵公的是南天门镇守军的一名都尉，我们不过是押送人员而已。跟着沾光不太好吧？”

“哦？那他人呢，姓甚名谁？”闻言，广目天王有些惊喜。要知道，生擒可比击杀的难度大多了，没点手段反倒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他原以为黄天化是被人海战术拿下的，结果却是栽在一个人手上。如果那人随邓忠他们一同来了，西线又将多一个得力干将。

“他叫凌云，从东线突围了，未随我们一起。”

广目天王有些惋惜，但也饶有兴致：“没想到南天门镇守军还有隐藏的高手，还以为南天将军是唯一的扛把子呢！好了，闲言少叙，撬开这家伙的嘴才是要事。途中他醒过吗？”

细看黄天化，那叫一个惨，完全不能想象他曾是一个在战场上纵横之人。他浑身上下多处溃烂，全是烫伤，衣袍残破不堪，布满焦黑的破洞。毫无疑问，这些全出自凌云之手。起初收押他时，这模样吓了镇守军一跳，生怕他一命呜呼，所以镇守军简单地把丹药化开，敷在他的伤口处，吊住他的命。然而过了一刻钟，黄天化仍没有转醒的迹象。

“貌似……没有。”

“管他那么多，把他的元神扯出来，照样可以问话。”广目天王拿出一张引魂符，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贴在黄天化的额头上。

引魂符可以分离一个人的元神和肉体，目标的神智越不清晰，本人意愿越配合，成功的机率越高。但强行分离的代价就是会造成长期的元神创伤。对自己人肯定得慎重，但叛徒嘛，不往死里整就不错了。

贴上后，符箓闪了闪光。本以为成功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始料未及。

在黄天化元神出窍的一刹那，其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霸道之气，一下子把额上的符撕得粉碎。邓忠正要张嘴说话，还没看清就被瞬间掀飞，倒撞在墙上。另一边，广目天王虽然原地不动，但眼神中的惊讶却没有丝毫掩饰，因为他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然后，黄天化的元神回归肉体，一切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广目天王把邓忠从墙上抠下来，摇着后者，急切地问道：“你刚才看没看到什么异样？快回答我！”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邓忠还处于懵逼状态，但还是照常回答：“好像有一道光从他头上绽出……具体是啥，我没看清。”

得到答案后，广目天王把邓忠晾在一旁，暗道：“我没眼花，他的元神上带有一道锁！”

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元神上带锁，说明黄天化的自主意识受到了禁锢，换句话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并非本愿，而是受人控制！若再深究下去，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李靖手下将领尚且如此，基层的天兵是不是也受到了控制？而且四大天王和各镇守军中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广目天王不愿去想是谁下的手。悄无声息地控制数十万天兵，放眼三界，有这个能耐的也只有三清。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心灵感应没问题，三位哥哥必定无恙。但手下的兵恐怕就说不准了。”想到这里，广目天王向邓忠下令：“组织检查元神，包括我的人马，有异样立即向我汇报！”紧接着，他又用子母连心符发出讯息，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所有高层。

广目天王心急如焚。玉帝通知了他灵霄宝殿的情况，但并没有让他领兵增援，而是原地待命。如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了内乱，灵霄宝殿恐怕就真的守不住了。

不再管黄天化，广目天王行至殿外，叹道：“三清插手，要变天了……”

灵霄宝殿。玉帝看着殿下的一名都尉，饶有兴致地说道：“哦，四元帅失踪。孤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都尉顿了顿，说道：“下层以为四元帅避战逃跑，军心有些不稳。”

“那你呢？”

都尉一激灵，立马伏地跪拜，口中喊道：“微臣绝无二心，定死守到最后一刻！”

“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听到这话，都尉如获大赦，一边在口中念叨“谢陛下”，一边倒退出殿。

人走后，玉帝拂袖而起，心里懊恼至极。对于四元帅的失踪，全在玉帝的预料之中。就在刚才，他还收到了查瘟部的天师的消息——高层正神一个不在。将失踪的诸神联系起来，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截教弟子。

如果说这是通天教主推演出天庭的战事，不想让弟子插手其中，那还不至于让玉帝大动肝火。但在收到广目天王的消息后，就表明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那人十有八九是通天教主。想到这里，玉帝一剑插在几案上，发泄出心中的怒火。

“杨戬，既然你选择了当棋子，那就准备引颈受戮吧！”

三清不会直接武力干预玉帝的治理。他们要想插手天庭，要么用理说服玉帝，要么支持一个代理人活跃于大众之前。很明显，通天教主选择了后者。惹不起主谋，但人们的怒火总得找地方发泄。所以不论通天教主想干什么，明面上的杨戬必须承担全天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