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奶娃娃好像是世界上长的最快的东西，孟鹤堂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在一眨眼的功夫就会爬会跑会说话了，他是打心里高兴。他给回回唱着自己小时候听的儿歌：“风儿轻，月儿明，树影遮窗棂啊～”唱来唱去只有这一首，回回知道自己的爸爸只会这一首，可是回回听的依旧很开心，因为别人家的爸爸都不会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唱儿歌，别人家的爸爸都很少陪自己的孩子。

有次孟鹤堂回家十分兴奋的把回回举了起来：“回回，你谦爷爷给了我一本故事书，爸爸给你讲故事。”回回高兴的搂着孟鹤堂的脖子胡乱的亲着，糊了孟鹤堂一脸的口水，爷俩笑作一团，当天晚上孟鹤堂给回回讲了一个故事，回回听的十分认真，孟鹤堂只会这一个故事，翻来覆去的讲了好几个月，每次讲都像第一次讲一样兴奋，为了给回回讲故事孟鹤堂苦苦学了一个周，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就自己拿出故事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他因为有了回回也在学习，努力的变得更好。他带着回回去捉蜻蜓、钓鱼、逮蚂蚱、爬树，回回陪伴着他越来越像一个爸爸。

回回有次给了孟鹤堂一本新的故事书，那是回回在幼儿园演讲比赛上得来的奖品，他兴奋的把故事书给孟鹤堂，想让爸爸给他讲一个新故事，孟鹤堂拿着新的故事书绊绊卡卡的给回回讲着故事，有的字他不会读，回回告诉了他，孟鹤堂心里又开心又难受。从那次之后回回再也没有让孟鹤堂给他讲过新的故事，他只听那个自己都可以背下来的老故事，孟鹤堂让回回读新的故事回回死活不读，回回不想让孟鹤堂难受，不肯读，一个劲的说着自己不会，孟鹤堂第一次冲着回回发了脾气：“我想你读，你厉害，我好。”回回紧紧抱着孟鹤堂说：“我不想读，我不想读。”孟鹤堂不懂的回回是因为懂事才这么做，他只觉得难过，觉得是因为自己不会所以回回才不肯读。孟鹤堂自己也发现了，现在回回问他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了，回回依旧很黏他，他随着回回的长大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害怕。

孟鹤堂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去学乐器，虽然他没有钱，但他也想让回回去学，他领着回回去了乐器店，问：“回回，你想学什么乐器？笛子？二胡？大琴？小琴？”回回连想都没想就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兴奋的说：“快板！”孟鹤堂点了点头去问老板：“老板有快板吗？”老板看着眼前的父子也知道这位父亲可能有点缺陷，他不忍心伤害他俩，可店里真没有快板，店老板东翻西找拿出来一个自己儿子小时候玩的哨子递给孟鹤堂说：“抱歉，我店里没有快板，送您一个哨子吧。”孟鹤堂虽然很失落但还是接过了哨子，在身上摸索出十元钱递了过去，店老板推辞不过就收下了。孟鹤堂领着回回走在回家的路上，父子两个人情绪都有点低落，孟鹤堂就吹着哨子逗回回，突然他不小心把哨子卡到了喉咙里，孟鹤堂懵了，看着回回说：“噜～噜～噜～掉进去了，啊，好刺激。”回回忙去怕爸爸的背，他可不想没爸爸，那样就没有人给他讲故事，唱儿歌，陪着他，爱他了。

突然他俩不远处有辆车停下了，打开车窗扔了一个黑色的包下来，车上有人想要下车，门打开了又被大力的关上，然后扬长而去。孟鹤堂忙过去拎起包冲着车大喊：“你东西掉了！你回来。”说完想要追上去，又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在后面，回去抱上儿子再去追发现车已经没有影了，孟鹤堂拎着大包领着吹哨子的回回到家后还在想怎样处理这个包，回回抱着他的大腿说：“有人找你再还给他呗，能看看里面是什么？老师说可以贴事物招领。”孟鹤堂并不知道失物招领是什么，但他觉得听回回的没有错，他的回回那么聪明，包一打开里面是一柄三弦，两个人都不会弹，最后就把这三弦小心的放到了柜子里。回回窝在孟鹤堂怀里说：“爸爸，我还是想要快板。”孟鹤堂摸摸回回的头说：“睡觉，天亮了，就有了。”说完就哄着回回睡觉。孟鹤堂趁着回回睡着了，拆了家里的竹凳子，熬了一晚，手上剌了好几个口子给回回做出来一个快板，回回虽然很喜欢但是从来没有玩过，因为上面有爸爸的血迹。

自从做完快板后回回就不理孟鹤堂了，孟鹤堂看回回不和他说话，他的心跟让滚油烹似的，他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使尽浑身解数去哄回回，可回回还是不搭理他，孟鹤堂受不住了，他在吃晚饭的时候边扒拉饭边掉眼泪，回回看见了忙给他擦眼泪，可还是不和他说话，孟鹤堂红着眼问回回：“回回你是不是嫌爸爸做的快板不好看，我再给你重新做，我慢慢学，你等等爸爸，别不理爸爸好不好。爸爸错了，爸爸改，你别不理我。”说完孟鹤堂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要动手再去拆竹凳子，回回扑到孟鹤堂怀里制止了他，回回懂事从来不哭，这次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我喜欢那个快板，我是因为爸爸为了我受伤才生气，我不想爸爸受伤，我不应该这样，爸爸。”孟鹤堂一听完抱着回回抽抽搭搭的止住了泪水，他的回回可算和他说话了。孟鹤堂抱着回回说：“爸爸给你做个风筝吧，爸爸可会做风筝了。”回回窝在孟鹤堂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说：“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回回都六岁了，每天的花销也越来越大，孟鹤堂每天下班后会把店里剩的蔬菜按低价买回去，有时候谦大爷不要钱他还会跟谦大爷急，但时不时的总有一些人会揶揄孟鹤堂说：“呦，又捡烂菜叶子回去吃啊？”孟鹤堂摇摇头慢慢的说：“不是捡，是买，有给钱，菜好，不烂。”孟鹤堂话说的没错，可是揶揄他的人只是想看孟鹤堂那副痴傻的样子，哪管什么对错，他只管站在制高点嘲笑眼前和他无冤无仇又没有攻击力的人。这时候回回从一边探出头来说：“爸爸说了菜不烂，你怎么能说菜烂呢，菜都是东子叔叔去采买的，怎么可能是烂菜！”回回话才说完李鹤东就把帽子一摘，坐在菜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揶揄孟鹤堂的人，那人看着李鹤东就打颤，忙说：“小祖宗，我可没有这么说。”回回天真的说：“我都听见了，你说我爸爸捡烂菜叶子回去吃。”那人分辩不过一个小孩子忙灰溜溜的走了。李鹤东跳下来摸了摸回回的头说：“好孩子，小孟教的好。”回回开心的笑了笑用头蹭了蹭李鹤东的手掌。

孟鹤堂高高兴兴的领着回回回家，一到家发现回回的妈妈站在自己家门口一直往里面张望，孟鹤堂开心的领着回回迎上去：“快，回回，叫妈妈。”回回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没有开口反而往孟鹤堂身后躲，怎么都不肯露面，孟鹤堂还在和回回拉扯的时候那女人开了口：“鹤堂，我是来接孩子走的，咱俩分开不久我就单方面申请离婚，现在我结婚了，我觉得我更能给回回一个更好的生活，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你就没有没有必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孟鹤堂被前妻的话绕懵了，一时间他理解不了眼前人的话，他有点紧张，两只手放在胸前握起来又松开，嘴唇喃喃了好久才问出来：“慧子，你什么意思啊？我听不太懂？你慢慢说，不着急。”回回听懂了，他像只小兽，冲着叫慧子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想要赶她走，慧子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温柔，反而显露出厌恶的表情，如果不是丈夫生不了孩子她才不会想把孟鹤堂的儿子带在身边，只要一看到这个孩子她就会想起来才来到这个城市的苦楚。想到这她扔下一句话就走了，她说：“你等法院的传票吧。”回回看着女人走远抱着孟鹤堂的小腿哭了起来：“怎么办爸爸，那个女人要带走我。”孟鹤堂把回回抱起来一个劲的安慰他：“没事回回，有爸爸在，你不走。乖，不怕哈。”

孟鹤堂晚上的时候去了店里，把今天慧子的所做所为和大家说了，他自己还在傻傻的高兴，高兴回回要有妈妈了，不会被同学追着叫没妈的孩子了，而谦大爷和其他人听完都紧紧锁着眉头，连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烧饼都知道那个坏女人要和孟鹤堂抢回回，他藏不住话，直接就把心里想的吆呼了出来，曹鹤阳想拦却已经晚了，孟鹤堂低着头扣着手指声音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了，我就是不敢信，我不能没有回回啊，怎么办啊。”店里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疼的很。

回回六岁了，孟鹤堂一个痴痴傻傻的人他自己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养到六岁，期间他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白眼怕是数也数不过来，现在突然说要把这个孩子带走，这无疑是要取走孟鹤堂的半条命。孟鹤堂越想越怕，店里的人也开始为孟鹤堂出谋划策：“孟儿啊，既然要去法院打官司，咱们找个好状师……”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打断了：“你还活清朝呢？还状师，那叫律师。”孟鹤堂边抹着眼泪边听同伴为他出谋划策，他不愿意在回回面前哭，他只能到店里这样，眼泪跟泄洪似的擦都擦不干净，听到有人说律师他立马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律师，最好的，救回回。”烧饼拍了拍孟鹤堂说：“最好的，贵。”孟鹤堂像卸了气的皮球说：“那我也要最好的。”说完眼睛含泪看了一圈身边的人，谁都不说话了，谁能认识大律师啊。这时候东哥挤到了前面拿出本杂志，指了指封面说：“找他，未有败迹，能赢。”孟鹤堂跟遇到了宝贝一样拿着杂志看来看去，费劲的念着上面的名字：“周九良。”孟鹤堂看着杂志上卷卷着头发，眼神锐利的年轻男人莫名觉得可靠，全然没有听进去其他人对周九良的评价：唯利是图，自私，没有人情味。

店里的人能帮的有限，孟鹤堂只身一人去找周九良，他在周九良的律师所等了好久，前台的女生看着不忍心就领着孟鹤堂去了周九良的办公室，本来在电话里冷冷的说着不可能见孟鹤堂的人在见到孟鹤堂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嘴里说着欢迎，回过头他脸阴的要命，用手指了一下那个女生隔空点了点，前台女生知道自己的这份工作八成要不保。孟鹤堂规规矩矩的给周九良鞠躬做自我介绍，周九良答应着也做了下自我介绍，接着就借口一会有个会议，自己只有五分钟时间和孟鹤堂谈话，孟鹤堂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想让自己说的尽量简洁可说出来的话依旧乱七八糟的，周九良本来就不想见这个孟鹤堂，发现孟鹤堂智力有问题后更加不耐烦，他诓骗孟鹤堂说自己现在忙，等闲下来会再联系他，让孟鹤堂先回去，孟鹤堂呆呆的点着头，任由周九良把他推出门外，孟鹤堂突然不动了，他从包里努力的翻找着什么，周九良下意识的以为眼前的傻子要伤害自己，立马躲开了，孟鹤堂翻出来一个饭盒递给周九良，里面零零散散的是些钱，看起来也就几百，孟鹤堂让周九良收下，说这是他的委托费，周九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就让助理把孟鹤堂拉了出去，待孟鹤堂走后周九良把饭盒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周九良不知道那是孟鹤堂的全部家当。